周永年他们正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里正看见周永年一怔,随后又立马激动起来,往后看了看牛车上的顺子,好像不一直吐血了?
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又赶紧大声叫喊。
“顺子家的,别打了,你男人回来了,周大夫也跟着过来了,你赶紧先让周大夫给你男人治病啊!再拖下去可就要不行了。”
一连呼喊了三遍,嗓子都喊劈叉了。
当众人听清楚里正说的话时也渐渐停了下来,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真出了事儿,谁也担待不起。
顺子媳妇儿本来还在按着大江媳妇儿打,还是被后面的人拦住,让她看周大夫来了,她才愣神的停下手里的动作。
定睛一看,是个年轻的陌生人,这就是周大夫?
那他能治好她家顺子吗?想到顺子又赶紧找了起来。
看见牛车上的人,立马扔下地上的大江媳妇儿,呼嚎着扑过去。
“顺子,顺子——”
又泪眼婆娑的看着周永年,“大夫,我家顺子还有救吗?”
周永年忙上去解释道:“这位夫人别担心,还有救,我们现在就进去,只要后期养得好保证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听到周永年的话,围着的人也跟着放下了心,就连刚才和她们打架的大江家里人都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本来他们还很理直气壮的,虽然顺子家孩子没了,但他们也无辜啊!可要再加上顺子一条命,这两条命下来,他们也说不出什么辩解的话了。
现在听到周永年的话,也算是这两天唯一的好消息了。
众人眼巴巴的看着送顺子看大夫的几人又把顺子抬回了家。
周永年不喜欢自己看诊时围着太多的人,于是就留了顺子媳妇儿一个人在。
心里早就有数,看诊时就快了许多,虽然之前那颗药已经不让对方一直吐血,但血其实并没有完全止住,还是时不时有血溢出来。
看着这人吐了这么多血,如果莞莞在的话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可惜。
这个想法一出,脑子里的想法就有点止不住,他要是刚开始用个瓶子收集点,嗯……也不行。
从口中流出来的到底没有直接吸收感觉干净。
周永年捏着针的手一顿,好笑的摇摇头,他这是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竟然看见血就想着投喂莞莞了。
这想法似乎有些惊悚了,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胆子可以大到这种程度,他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等周永年用针灸完全止住血后,又给顺子媳妇儿写了药方,让她找人去医馆找书行抓药。
“顺子的身体不要挪动,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切记一定要小心,动作不要太大。
明天我会再过来,如果晚上发烧就把我给他开的另一副药喂下去,明天早上应是会苏醒。”
顺子媳妇儿抹了把脸上的泪,带着哭腔道:“谢谢大夫,我还以为顺子要不行了,我们都听您的。”
现在的顺子媳妇儿完全不似刚才疯子般的模样,又成了平日里那个温和的人了。
就是神情憔悴了些,不过只要人能治好,其他都会好的。
有希望就好,人最怕的就是毫无希望。
周永年:“好,今晚不要给他喂食,等明日苏醒之后可以吃点流食,之后清淡饮食,每天给他吃个鸡蛋,好好补补。”
“嗯、嗯,谢谢大夫。”说着还从身上把诊费掏了出来递给他,周永年伸手接过后就带着书毅离开了。
剩下的话也不用多说,这次对方伤重,药钱即使他要的比府城便宜,也少不了,对他家里应该也是个负担。
但是只要那大壮家帮着分担一些,也能缓解一二。
这次对方总不能还一口咬定一点不赔,这在哪里都说不过去,实在顺子家这次太惨了。
周永年坐在回程的马车里,内心一片平静,之前大刘村的惨状在他心里竟然丝毫未起波澜。
周永年靠着车壁,凝眉思索,之前他到处行医,遇见惨状也会心有不忍,生出怜惜之情。
虽不泛滥,但也不至于没有,可是自从和莞莞相处愈深之后,为何他却越来越冷漠,冷漠到自己都察觉到不对劲的程度。
明明莞莞有时候还有怜悯之心,他实在不能说是受到夫人的影响。
他以前会以为是因为见过太多惨状有关,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不是那样的。
至少他不会看见鲜血会有投喂莞莞的想法,明知道那会影响莞莞的理智,可竟然有一瞬间他却觉得那没什么大不了,这世上有的是办法帮她保持神智。
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明明什么也不知道不是吗?太奇怪了。
就在周永年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马车突然停了。
周永年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
书毅:“公子,有只猪正躺在草丛里,好像是大刘村的那只。”
周永年一脸冷漠,“死了就带回去吃。”
书毅:“……是,属下去看看。”
却在心下暗忖,不是应该还给那顺子家吗?
再说公子什么时候连吃过人的猪也愿意吃了,难道找了个不同寻常的夫人,连性情也会变不成?
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朝着猪走过去,神情严肃,眉头紧皱。
还有几步的距离,就不再上前,只微微观察着,怪不得能吃了个小孩,还能把绳子挣脱把顺子撞成那样,这黑猪竟这般大,看着竟有一百五十斤左右了。
要知道一般人家的母猪连一百斤也上不了,这大江家到底怎么养的?这猪竟能养这般大,要是没有顺子家那事儿,想必能卖个好价格,可惜了。
正在他觉得这猪可能是死了,不看身上有那么多棍棒打出来的伤口,想必在被顺子宰杀之前已经先打一顿出过气了。
结果就见那猪竟缓缓睁开了眼睛,书毅顿时被惊的后退几步。
那眼神,怎么说呢?狠厉中透着决然,内里却隐约夹杂着一丝悲伤。
如果没见过玄素他们之前,他可能觉得这猪挺有灵性,现在却毛骨茸然,这猪难道也成妖了不成?
双方互相对视着,谁也没先动一步,直到周永年实在等不到书毅回来,才一脸奇怪的下了马车。
书毅去了这么久却没丝毫动静明显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