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茯苓有些不舍地看着被毁的丛林,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了。
司徒胥走过去,揽住她的肩:“待事情处理完,我们会再回来的。”
穆茯苓叹了口气:“真不想回去面对那些人。”
司徒胥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想到要面对那些老顽固就头疼,可是比起这个,茯苓的安危更重要。
两人带着为数不多的家当,坐上了阮明薇的两仪毯。
一路上风平浪静,别说是魔族了,就连灵兽的影子都很少见。可庆衡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的迹象,反而越皱越紧,眼神中满是警惕。
阮明薇靠近沈雀,声音压得极低:“小师妹,会不会是我们太敏感了,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事啊。”
沈雀摇了摇头,眼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师姐,你难道不觉得,这平静得太反常了吗?”
阮明薇闻言一怔,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她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看似平静的海域,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
海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平滑无波。
两仪毯飞速掠过,带起层层细碎的波纹,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就在这时,海底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无数气泡自黑暗的深渊咕噜噜地向上蹿升,它们相互碰撞、交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眨眼间,气泡便如汹涌的潮水般蔓延至海面,原本平静的海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烈搅动,在一瞬间翻涌沸腾起来。
庆衡站起身,望着海面,神色冷肃,沉声开口道:“来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浓雾自四面八方涌来,眨眼便将此片海域包围。
众人纷纷拿出武器,紧紧盯着底下的海域。
“六师妹,控制好两仪毯不要让它掉落。”庆衡朝着阮明薇低声嘱咐道。
阮明薇应了一声后,坐在毯子中间,闭上眼,专心致志地把控着两仪毯。
当两仪毯试图往上升起时,浓雾中突然蹿出几个翼魔,他们飞至旁边吸引注意后,又快速躲开,留下的只有尖锐的笑声。
海水变得浓稠,像是有人往里倾倒墨水,一股让人作呕的腥气由底下散发。
阮明薇突觉太阳穴炸开似的疼,眼前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这番影响下,两仪毯也开始微微抖动。
孟寒在闻到那股腥味时眉头一跳,高声喊道:“闭气,味道有毒。”说着快速闪到阮明薇身边,将褐色药丸塞入阮明薇口中。
药味一下子蔓延开来,苦涩的味道让阮明薇不由得眉头一皱,浑沌的头脑却明显的轻松了不少。
其他几人屏住呼吸,调整体内气息,将毒气排斥在外。
“啪嗒”一声,海面突兀的隆起一团黑色液体,那液体不断扭曲变幻,时而探出尖锐的水流触手,时而分裂出无数细小的水滴。
它们就这样一上一下涌动着,飞快朝着这边冲来。
翼魔越聚越多,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将几人困于其中。
庆衡与扈千秋率先动手,剑招凌厉狠辣,直逼要害,翼魔在连招之下节节败退。
他们升至上空,扇动嶙峋的骨翼,扬起一阵阴寒的风。
燕鹤一击打在黑色液体上,霎那间黑色液体支离破碎,化作无数细小的液体飞溅四散。
就在燕鹤以为攻击有效时,那些飞溅的黑色液体竟在半空中诡异扭动,眨眼间重新汇聚、重组,恢复成原本那团完整的黑色液体。好似方才燕鹤那威力十足的攻击,从未发生过一样。
它的侧边飞出几股液体,黏住两仪毯底部,两仪毯瞬间往下一沉。
阮明薇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运转身上灵力对抗着这股力量。
沈雀挥剑试图斩开粘液,但结果和燕鹤相同,黑色液体又在瞬间重组恢复。
越来越多股粘液拉住两仪毯,沈雀眉头紧锁,寻找破解之法。
要是被拉入海底,情况就糟糕了。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将剑收起来后,掌心相对,运转灵力,将其源源不断地汇聚在手掌之中。
眨眼间,森高冷的雾气从她手心袅袅升起。
她掌心朝外,将雾气击打在黑色粘液上。
在雾气触及到粘液的一瞬间,瞬间将其凝为冰柱。
燕鹤眼睛一亮,一拳挥出,啪的一声,冰柱应声碎裂,好似飞扬的雪花四散开来。
黑色粘液落入海底后,并失去了踪迹。
“有用!”燕鹤惊喜出声。
沈雀嘴角一勾,飞快地将发出攻击,很快两仪毯底部的粘液便被尽数清理。
就在众人忙着应付不断涌上来的黑色成形液体时,在黑色海底下,一双如鬼火般,泛着幽光的眼睛缓缓睁开,里面偶尔会浮现出痛苦扭曲的人脸幻影,似是被其吞噬灵魂在苦苦挣扎。
它的两只眼睛上方,是一团黑色旋涡,旋涡渐渐加深,随后从中飞出了无数黑色粘液形成的触手。
穆茯苓只觉脚腕处陡然一紧,那股力量冰冷且强大,好似一双隐匿于黑暗中的鬼手,猛地拉住她往下拽。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着幽深冰冷的海底坠落,汹涌的海水瞬间倒灌,呛入她的口鼻,冰冷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疯狂袭来。
站在离她最近的沈雀,瞳孔骤缩,如离弦之箭飞速冲了过去。
她一把拉住穆茯苓的手臂,咬着牙,倾尽全身力气,试图将她从那夺命的海底深渊往上拽。
“茯苓!”
“小师妹!”
众人大惊失色,齐齐往这边奔来。
然而不断涌来的黑色液体和翼魔,生生挡住了他们的脚步。
穆茯苓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在沈雀拼尽全力的拉扯下,终于破水而出。
刺骨的海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刚一呼吸,大量灌入鼻腔的海水就引得她剧烈咳嗽,胸腔都好似要咳出来,每一声都带着濒死的狼狈。
好不容易缓过神,她试图抓住漂浮在上方的两仪毯,借力往上爬。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指甲都快嵌入毯中。可就在她的指尖堪堪触碰到两仪毯的瞬间,脚下那股力量再次汹涌而来。
那股拉力比之前更为强劲,似要将她的脚踝生生扯断,冰冷的海水再度没过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