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写得赫然是她让丫鬟买鹤顶红的那家药堂!
多数药堂都有出药记录,为得是方便东家查账,宋雨晴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这册子会在宋如心手里。
她不着痕迹地往前走了半步,猛地伸手去抢,想要将这本册子抢到手里。
宋如心任由她抢了去,册子被撕得粉碎扔在地上时,面对着松了口气的宋雨晴,她不急不缓好心地解释了句。
“若是早知你这般想要这仿本,我直接给了你就是,还省得你怀了孕的身子来争抢这些。”
宋雨晴嘴边的笑意僵住,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气恼到恶狠狠瞪着宋如心。
“怎的会是仿制的?真的册子在哪里,你快交出来!”
气急之下,她已然顾不上别的,口不择言催促了起来。
“那么着急做什么,真正的大礼可不止这些。”
宋如心笑眯眯说着,她的话让宋雨晴手心溢出汗来,连脊背都汗湿了。
这要是让季和光知晓了,她苦苦维持着的善解人意小白花模样,便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鹤顶红可以是那下人自己买的,或是旁人给他的,但一定不能与宋雨晴相关,不能是她安排的亲近人手去准备的。
季和光此人眼里能容沙子,虽说平日里端了一副端方公子的模样,但实际除了他自己,鲜少在乎谁,连宋雨晴都是因着那柔弱可人的模样令他活像个救世主,方才多了许多偏袒。
若说真心爱恋宋雨晴,又难以令人确定。
宋雨晴看不清这些,她只是觉着如今的宋如心还在季和光的心里,才会令季和光对她忽冷忽热,牵连到宋如心时,更是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宋如心,你!”
她咬牙切齿,装着万分柔弱的神情也维持不住,那淬了毒般的眼神,更是死死盯着宋如心,若是眼神能够伤人,许是都要盯出个血洞来。
从前宋如心想不通她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现如今亦是难以明白,却已经不再纠结。
恶意何须非要辨明由来,若是这般在乎旁人的想法看法做法,她宋如心怕是早已死在进宫做奴婢的那年了。
宋如心垂下眼眸,不再去看,她一个眼神示意,马车里禁锢住两人的暗卫便走了出来。
仍旧是伙计的打扮,未曾将宋雨晴手下丫鬟买鹤顶红的那家药堂掌柜带出来,被押出来的只有宋雨晴的丫鬟。
但宋如心刻意车夫将门帘掀得再开一些。
令宋雨晴能够看出里头还有一人,却看不清脸,也不知晓宋如心这份‘大礼’究竟还牵连了什么。
她的冷汗不停往外冒,手帕都有些擦不完,脸色更是白得仿佛现下就要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宋雨晴紧紧盯着宋如心,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同是女子,宋如心做起事来如此轻而易举,仿佛不需依靠着相府和侯府,便什么都能做成做好。
她自认为没留下多少把柄,并且处理得很是干脆,却转眼便被宋如心抓住了辫子。
宋雨晴奋力稳住心神,她的手攥得很紧,染了丹蔻的指甲狠狠戳在她的掌心,留下一个又一个红艳的痕迹。
“宋如心,即便你查出来又能如何?”
闻言,宋如心不曾回话,只是回以一个笑容,眼神还扫过了宋雨晴身后不远处柱子。
柱子在走廊一侧,旁的是瞧不见了,架不住有衣角露出来,暴露了后头藏着的人。
此时的宋雨晴正处激动时刻,哪里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更别说是背对着了。
“那鹤顶红确实是我手下的丫鬟买的,你又能以此做些什么文章?”
她的语气满是愤怒与暗暗自得,一个丫鬟而已,大不了她弃了就是,最重要的是将宋如心寻来的证据挡住,不要让季和光知情。
却不想她这番话说完,宋如心不是她预料中的反应,脸上的笑意反而越发明媚,她点了点头,顺着宋雨晴的话往下说。
“确实如你所说,这鹤顶红别说是你手下的丫鬟买的,即便是你亲自买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分明应当为宋如心这番仿佛示弱般的话窃喜,宋雨晴却笑不出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思索半晌,也不曾发觉什么端倪。
“姐姐为何要这般针对我?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姐姐不快了。”
眼见宋雨晴又警惕起来,不再将方才那些话挂在嘴边,宋如心倒也不急,她看向宋雨晴身后,缓慢出声道:“你且问问你的好夫君,如今这鹤顶红确认是你派丫鬟去买的,如今这官是报还是不报。”
宋雨晴的脸色骤变,连手都止不住颤抖了几下,才勉强稳住,她深吸口气才勉强支撑住,回过身去,已然被叫出在场的季和光也不好再偷听,索性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脖颈上围着厚厚的白布,即便如此,还是遮不住不断流出脓水的脓疮,那白布上面都泛着黄,衣衫上也有着许多的黄色痕迹,看得出身上的脓疮流出的脓水导致。
季和光一向在乎外表,此时走出来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万幸在场的多是侯府中人,唯有宋如心和她带来的几个人不同。
这让季和光重重松了口气,他看了眼宋如心,听到她并非来给他医治时,季和光心里便憋着一口气,更别说她对宋雨晴咄咄逼人。
直到后面宋雨晴主动提及鹤顶红,得知鹤顶红是宋雨晴手下的丫鬟去买的,而不是中毒身亡的下人自己备下的,他的神情便有些变了。
“晴儿,这事情……当真与你有关?”
季和光沉着声音发问,他自己做事便十足十的恶心人,却又不能接受身边人做手脚,这假模假样的‘善意’,可当真是令宋如心生呕。
宋雨晴心头一震,此时已然顾不上觉着季和光身上的脓疮恶心了,她急忙上前挽住季和光的胳膊,眼里的泪欲落不落。
“夫君罚我吧,我早早便知晓她替旁人买药的事,却生怕她受了牵连才隐瞒下来。”
“是我不好,我不应当瞒着夫君,夫君若是气我恼我,也是应当的。”
几句话之间,将一切都给勉强圆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