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念也不瞒屋中的几个婢女了,直言不讳道,“我毕竟不是江家的女儿,留这么久,已是江大人江夫人仁慈。”
陈氏脸上的笑意彻底凝住,她呆愣愣地看着江知念,一时不知怎么回她。
这些话的确是自己说出来的没错,可她也是因为江若祁身上的伤,着急之下才说出这样的话。
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
何况,她从未想过真的要赶走江知念,毕竟!
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江若蓁手中的鸡汤直接洒了一些出来,这鸡汤洒下来,必定是要洒在江知念身上的。
好在她早已抽身起来。
“姐姐,昨日阿娘在气头手,不知你病了,才会这样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你这般说,阿娘该多伤心啊?”
江知念瞥了她一眼,笑得轻蔑,“江若蓁,我要是从江府离开,最高兴的就是你,你在这里装什么装?”
以往,江知念或许还会维持表面的和谐,在外人面前与她姐妹相称。
可自此之后,不会了!
要什么表面和谐?
她们都不装,自己干什么为难自己?
江若蓁一脸委屈地拉着陈氏,“姐姐,我何时这般想过?”
“何时?”江知念上前一步,一改素日里淡漠的性格,变得几分强势起来。
“否则,你又为何要教唆小桃把外男往我院子引?你巴不得我从江府消失!”
江若蓁不断摇头,断然不会承认,“没有…阿娘我真的没有!”
“自我被爹娘找回来,心中觉得,还能陪在父母身边,已经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姐姐对我也颇为照顾,我怎会这样想?”
陈氏从方才的无措中反应过来,眼中尽是受伤,“为娘知道,你这是怪我昨日那般说话,此事的确是娘不对。”
有许多话,陈氏张开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知念,娘从未真正想赶你出府。”
江知念别开眼,不想看两人在这里惺惺作态,“江夫人,是或不是我心中自有判断,我本不是您女儿,也不该再留在江府。”
昨夜,她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了,还要被陈氏堵在门口质问。
同为母亲,陈氏可曾关心过她身上的异样?
那红疹子,都爬到她下颌了,她披上披风,也是怕吓到旁人。
可江家人,无一察觉她的异样。
可见,陈氏压根不把她当作女儿。
要是当初江若蓁回来时,陈氏直截了让她离开江家,她或许对陈氏还有几分母女之情。
偏偏说着什么,一视同仁,都是女儿,却将偏心之事行到底。
“你混说些什么——!”
朱嬷嬷扶着老夫人刚进来,就听到这话,又急又气,“你病好完了?就如此有精神在此处混说?”
“什么是不是的,我说了,你在江家住了这十几年,你就是我们江家的嫡女!”
朱嬷嬷赶紧拍着老夫人的背部,怕她咳疾又犯了!
江老夫人走了过来,有些埋怨地看了陈氏一眼后,才道,“是谁要赶你走?!让她给我站出来!我的孙女,我说是谁就是谁!”
苍老的声音,音调高了都十分费力。
老夫人是相当生气了。
陈氏吓得一抖,咽了咽口水,“婆母……”
“祖母,阿娘是气急了,才……”
早知是陈氏,老夫人沉着脸。“说话要过脑子!有的话说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陈氏红着眼,“婆母说的是,儿媳不该这般说。”
此刻陈氏也是当真后悔了,她平时对若蓁是偏疼了一些,可这也是因为她想要弥补若蓁。
更不代表,她心中没有知念的位置。
“可儿媳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父母哪有不说两句子女的。”
再怎么说,也不该往人最敏感的地方戳啊!
老夫人心中再怎么骂陈氏,眼下为了劝说江知念,也要说两句她的好话。
江知念要是离了江家,老夫人不放心,更因为,她可是皇后钦点的太子妃。
“念念,你母亲说了浑话,万不能当真,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若因为这只言片语,便要离家,才真真叫祖母失望。”
“慧兰,你先回去想想如何给念念赔罪吧,让念念好好休息。”
陈氏不愿,她还想多为自己辩解两句,眼巴巴看着江知念,江知念却视若无睹,她也只能带着江若蓁离开琳琅阁。
陈氏走后,老夫人才拉起江知念的手,“傻孩子,这个家还轮不到她做主,即便她说的是真心话,祖母也不会允许你走的。”
“何况,你母亲觉得自己愧对于若蓁,便对你多疏忽了一些,是她不对,祖母会好生说说她。”
“可到底,也是你的母亲,你当她就真舍得你走?”
若是以前,江知念可能还会对祖母这一番话动容。
可现在,绝对不会了。
就连祖母,江知念也没有从前那般信赖。
祖母以为她是赌气,说要离开江府,可没人知道,经历昨日,她当真想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只是,想归想,祖母不会允许,皇后不会允许。
离不开就离不开吧,江知念垂着眼眸,心中有了一些主意。
昨日沈怀安差点让她命丧黄泉,他仗着自己是太子,便觉得戏弄伤害她,如同戏弄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便觉得,她对他束手无策了?
江知念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