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里一片喜气洋洋,丫头们挂着彩带,打扫庭院好不热闹。
夫人有喜,候爷打了胜仗,家里来了位仙女般的四小姐,将军府的下人们觉得,今年的年味似乎都比往年更浓些。
云瑶站在院里,先是指挥着丫头婆子将屋子上贴上春联,又是让周嬷嬷把写给候夫人的对联送去。
那幅贴大门的对联,更是得让候夫人先过目,看能不能贴。
苏慧如新奇的念出对联:麒麟送子添新喜,龙凤呈祥保久安。
横批:平安纳福
“好对,写的好!”
苏慧如一高兴,林嬷嬷笑的就开心了:“四小姐竟是文武全才,可真比一般人家的男儿还要强呢。”
“可不嘛,她这样优秀,也不知道她的爹娘是怎样的惊才绝艳,实在是可惜了。”
“要我说,这也是夫人和候爷同小姐有缘,否则人怎么偏偏就让三少爷救下了呢。”
“可不是嘛,我看我那傻儿子早晚得后悔。”
“夫人这话可说不得,他们如今可是兄妹了。”
“是啊,女儿好可惜将来还要嫁人,还不知道要便宜哪家混小子呢。”
“那夫人可得好好帮四小姐挑一挑,虽然她出身低些,但凭这才华,就是王侯世子也是嫁得的。”
“你说到我心里了,我看的出来,瑶儿是个生性洒脱的,那些重规矩的门弟就不用考虑了,还是要寻一可靠又家风正的人家才好。 ”
“是啊,说起家风,还是咱们家最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若是……”
林嬷嬷轻拍了下嘴巴笑骂自己:“看我这老糊涂了,夫人看这对联可要挂起来?还是按小姐说的贴门上?”
“收起来吧,写的这么好我可不舍得被风雨吹坏。”
“哎,老奴这就收起来,您再看看另一幅!”
打开那幅巨大的对联,候夫人笑了:“这个好,去叫少爷来,让他亲自挂到大门上。”
纪少虞来的很快,看到那幅对联时,先是疑惑,再是静默。
他多希望这个国家如联中所写,能山河无恙,国泰民安。
只可惜,那位陛下既没有仁心,也没有仁政,百姓们更是没有安定的生活。
而陛下和太子为了巩固皇权,更是一点也不顾忌边关战士的生死。
若是他们能看到这幅对联,也不知会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那么点羞愧。
“这是瑶儿写的?”
“是啊,瑶儿这孩子可真让娘挑不出一点毛病,对娘孝顺,又会赚银子,练的一身好功夫,还写了一手好字,娘真是越看越喜欢,越发舍不得她嫁到旁人家去了。”
纪少虞心里一紧,拿起对联道:“孩儿先去把对朕贴到大门上,一会再来陪娘亲。”
将对联贴好,一路走回内院,他发现不少门上都贴了对联,大多是吉祥如意的好句。
他看的津津有味,直到走近自己的院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不由疑惑。
“阿斗,咱们院上的对联怎么没贴?”
“少爷,小的不知道啊?要不我去问问吧。”
“嗯!”
等了半天阿斗磨蹭着进了屋。
“对联呢?”
“那个,那个听说四小姐写了半天,手都疼了,我就先回来了。”
“你说,你能干点什么?四小姐手疼你都不知道去喊余府医看看。”
“公子,我回来时四小姐正和丫头堆雪人呢,说是过年了,要堆一家子的雪人陪着一起守岁。
还有那个叫双儿的丫头,他说您看起来有点凶,让把您堆到角落里去……”
纪i少虞沉默,接着就黑着一张脸冷道:“就你长了嘴是吧?”
阿斗吓的一个激灵,转身就跑,果然下一秒,纪少虞的大脚就踢在他屁股上,他一个飞扑,摔到院中的雪上。
地上一个大字格外醒目。
阿斗呲着牙爬起来,揉着屁股站在门口:“公子,您别拿我撒气啊,我这说的都是实话……”
纪少虞没好气的坐回屋里, 暗自生着闷气,云瑶这一定是故意的, 肯定是因为前一日他说了她,她还记仇呢。
“阿斗,你说我要怎么才能让四小姐消气”。
”啊?您惹到四小姐了?我说人家怎么不给咱们写对联呢,感情都怪您自个啊!”
“哈,我这真是给你脸了,居然还敢教我做事是吧”。
“不敢不敢,小的哪敢,不过公子您还是哄哄四小姐吧,要不然就咱们院子没有对联,多丢人啊……”
“你……”一看纪少虞又要伸脚,阿斗这次躲的飞快。
“去把那套红珊瑚头面带上……”
“哎,我这就去……”
主仆二人走到云瑶院子,纪少虞站住脚步:“我不过去了,你把东西送过去就说是我的赔礼。”
“得嘞,小的这就去。”
不多时,阿斗便回来了,手里还捧着写好的对联和那个匣子。
“少爷少爷,原来四小没忘给您写,是丫头忘了送了,还有这首饰小姐不要,说是您送了太多东西,她也戴不完,让您把这个留给未来少夫人。”
纪少虞心中莫名一痛,转身便回了自己院子,还是阿斗领着个小厮将对联贴好了。
晚上的年夜饭格外丰盛,不管是云瑶还是纪少虞,都是高高兴兴陪着苏慧如用饭,一点看不出两人有什么事情 。
因着苏慧如有身孕,困的格外早,用罢年夜饭,她便回房休息了。
屋中只剩下云瑶和纪少虞守岁,两个不太熟的人竟是谁也没有话说。
尴尬的气氛让屋中侍候的丫头婆子大气也不敢喘 。
他们时刻记着自家三少爷,那可是一言不合就拍桌子的,这会夫人不在,他不会打四小姐吧。
最终还是云瑶打破了这份沉默。
“三哥连日辛苦,小妹以茶代酒,愿三哥和父亲早日打败蛮族,建功立业。”
这不走心的祝福,让纪少虞杯子都懒的拿,云瑶虽然尴尬,但是自我安慰还是可以的。
就在她准备放下杯子时,纪少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气氛总算没那么沉重,云瑶问了几句前线的情况,纪少虞捡着能说的说了。
眼看气氛越发古怪,云瑶索性借口离开,等人走后,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纪少虞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情之一字竟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