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记忆涌上心头。
当初父母结婚时，田福军两兄弟就来过四九城恭贺。
在父亲去世时，两兄弟还寄来了一笔钱。
王德发啧啧称奇。
田润叶，这可是西北锤王的青梅竹马啊！
虽说只有13岁，可已落个小美人胚子。
陈雪茹站起身，“发哥，这是关西来的刘婶。”
刘婶急忙上前，激动道：“德发，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王德发握住对方满是老茧的双手，“刘婶你们怎么来了？田叔呢？”
刘婶一脸忧愁，“他在家里耕地，去年生产队闹蝗灾，太难熬了……”
王德发颔首，这是逃荒来了。
四九城都不好过，更何况满是黄土高坡的关西？
“润叶，还不快过来跟你发哥打招呼？”
田润叶怯生生道：“发哥。”
王德发揉揉她的小脑瓜，“润叶13岁了吧？”
刘婶点点头，“刚上初一，洪水把中学给冲了，本来想转到市里读，可市里花销太高，我们实在供不起……”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德发，你看看能不能帮忙安排她在京城上学？你放心，等灾荒过了，我们会把钱还上。”
本来是打算让女儿辍学，可女儿一心想要上学，她也只能来碰碰运气。
王德发笑道：“我来安排，田叔以前帮过我，这点小事就不要谈什么钱了。”
刘婶大喜。
果然来对了！
田润叶则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位大哥哥。
“雪茹，快让秦淮茹准备晚餐，清淡一些，刘婶和润叶暂时不能吃太油腻。”王德发吩咐道。
刘婶急忙拒绝：“吃饭就不用了，我还要赶最后一班火车回关西。”
“刘婶，要不我给你在城里找份工作？”
刘婶眼睛一亮，要是能有份工作，既能赚钱又能照顾女儿也不错。
思索片刻，她摇头道：“家里还有个小子，我要是在这边，你叔他忙不过来。”
“快坐！回去的事不急，明天我带你去车站买票。”王德发将刘婶拉到沙发上。
“润叶成绩怎么样？”
田润叶小心地坐在母亲身旁，小声道：“全年级第一。”
王德发惊讶道：“这么厉害？改明儿我给你联系个好学校……”
当饭菜端上桌，刘婶目瞪口呆。
刚刚听王德发说的清淡一点，还以为是窝窝头配咸菜之类的。
没想到却是白米粥、白面馒头、白菜炒肉沫、清蒸鲈鱼……
田润叶狂咽口水，一双大眼睛满是渴望。
她好久没吃过白米粥了。
那米粒，粒粒分明，闪烁着一层微光。
王德发分别给两人盛上一碗粥，“就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刘婶难为情道：“德发，让你破费了。”
王德发摆摆手笑道：“我家天天吃白面，要不是担心你们肚子承受不住，我就带你们下馆子去了。”
刘婶以为王德发在照顾她们母女，满脸感动。
田润叶看向母亲，脸上露出询问的表情。
“吃吧。”刘婶拍拍女儿的小脑瓜。
田润叶轻抿一口米汤，眼睛眯成月牙。
好吃！
王德发将最肥美的鱼肚夹到她的碗里，“瞧你瘦得，多吃点，以后你发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谢谢发哥！”田润叶甜甜道。
第二天，刘婶借口家里还有急事，说什么也不愿待在城里。
每餐都是白米白面，吃得她心慌，生怕王德发觉得她在占便宜。
王德发只得将她亲自送到火车站，帮她购买车票。
站台上。
“阿芳，你不是昨天回去吗？”一名约莫五十多岁的大妈快步走来。
刘芳笑道：“我侄子留我在家吃饭。”
“张婶。”田润叶脆生生打招呼。
“咦，润叶不是要在城里读书吗？怎么？你侄子没帮你安排？”张婶歪了歪脑袋，“我就说到城里读书不容易，何况是四九城。”
刘芳只是笑笑没说话。
田润叶忍不住道：“我发哥已经说给我安排一个好学校！”
张婶挑眉，说啥大话？给你安排好学校你还会回去？
她也没戳破，晃晃手中的袋子，炫耀道：“这是我外甥给我买的橙子，可甜了，听说专门是从南方运来的，润叶，你没吃过吧？待会儿上车我分一片给你。”
田润叶仰着脑袋道：“我昨天吃了樱桃和草莓，比橙子好吃！”
张婶撇撇嘴。
这小姑娘来一趟城里就学会说大话。
就在这时，王德发提着一个大袋子走来。
“刘婶，这是一些土特产，带回去给田叔尝尝。”
刘芳连忙拒绝，“德发，家里还有粮食……”
王德发笑道：“上次田叔给我寄钱，我还没得好好感谢他。”
“来都来了，不带点回去特产回去，田叔还以为我过得不好，又要担心我。”
推辞不下，刘婶只得收下。
张婶笑眯眯道：“土特产好啊，听说四九城的棒子面比我们乡下的更好吃……”
在她看来，这么一大袋东西，肯定大部分是棒子面装装样子。
刘芳提了提袋子，心中一惊。
这么重？
这时，检票员开始大喊检票。
张婶立刻冲向车门。
田润叶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妈……”
刘芳揉揉女儿的脑袋，“好好听你发哥的话，好好读书！”
火车即将出发，尽管她有些不舍，可为了女儿的未来，毅然跟随人流往车上走去。
田润叶边哭边挥手告别。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离开母亲。
直到火车远去，田润叶仍旧看着远方，惶惶不安的情绪袭上心头。
王德发揉揉她的脑袋，温和道：“润叶，以后在城里找份好工作，把你爸妈都接过来。”
田润叶紧紧抓着王德发的大手，认真点头：“嗯！”
火车上，刘芳忍不住打开袋子，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
上层全是腊肉。
她摸了摸袋子下方，形状像米粒，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感动。
德发人真好！
张婶从人群中挤来，“咦！阿芳，你怎么买了卧铺？花不少钱吧？”
紧接着她便看到袋子里的腊肉，羡慕得直流口水。
看走眼了，刘芳那侄子可真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