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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都市言情 > 人间一隅 > 第115章 齐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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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着就这个话题,把倩姐这个伤感的话题跳过去,没想到。这个后来烂大街的养生气功,或者说是全民运动的一项,在这时节会这么神秘。

第二天一早,玲姐和叶知秋做饭。我们三个先是在林间道上跑了几个来回,我又带着胡中华和王勇,完整的把八段锦从头到尾练了一遍,微微出汗,全身舒坦。唯一遗憾的是没有音乐和节奏引导,全靠我用嘴喊。

两人却是有些跟不上节奏。

只不过,感觉胡中华和王勇的动作大同小异,却明显显得比我的更加粗犷有力,幅度较大。我却也不以为意。以为这两个军伍出身,动作变形罢了。

完了,胡中华和王勇久未开练,又有些技痒,于是又来来回回相互捶打了一番,完了又给我做了番全身按摩。

一年多来,我的身体素质突飞猛进,身高已是只差几个点儿不到180,却是极为匀称,耐力和力量也有了质的突破。已能和两位哥哥过上两招了。只是到最后,还是免不了受到蹂躏的下场。

吃完早饭,东子开车过来接我们。王勇去公司,胡中华去单位,王玲回家。东子把我和叶知秋放在罗港招待所门口,我挥手让他回去了。

叶知秋的车在这里。我们两个要去拜访齐医生。

至于娱乐城那边,已经不需要我们过去了。去了,也只是转转看看,没有用得上的地方,甚至有时候想过去帮忙吹几个气球,都会被客气的赶出来。

管莹在小年那天,被管书记开车接走了。他虽已升任副县长,但还兼着瓦铺的党委书记。

只等过完春节,人代会确认通过,才会正式任职。

管书记在女儿和海洁带领下,参观了整个娱乐城,不由得啧啧称奇。我告诉他,这只能算是小道,不过在县城这么好的资源不用,太可惜了。不管赚钱多少,至少像孙江湖,黄致富,还有王老三,东子手下几个无所事事的小弟来说,不失为一个正事。

赚到了钱,就不会再为钱而弯腰。

有了路,就不会再去走斜路。

有人看场子,有人管账,有人负责做生意具体操作。感觉,做老大也挺好,有点像前世做校长,指挥小学生们打扫卫生大扫除的成就感。

叶知秋开车,后备箱备有礼品,倒不用麻烦再去购买。

出西城门,一路上岗下岗,在十方镇向南,走了大约五公里,一个名为潞河的一个小河湾处,一个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就到了齐医生家。

前世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只是远远一看到烟云蔼蔼的村庄,顿时就感觉到了一种心旷神怡。

进村庄前,车子又上了一道并不高的岗坡。叶知秋说,这里是卧龙岗的末端。

岗子像是从东北延伸过来的龙尾,再向前慢慢没入潞河。东北方向缓缓向高处延伸的地方,有一处破败的建筑,远远看上去,颇有年代感。叶知秋说,那个地方名为望河楼,具体年月已不可考,也没有什么碑文壁画什么的,也无供奉三清或是各路神明。但是就是屹立不倒,附近村民,会偷偷在这里焚香祈愿,也不知道香火到底供奉给了谁,反正心里念叨谁就是谁,听说倒是十分灵验。于是,时常会有人偷偷去打扫修葺,使之不至于少了人气而衰败。

村子面河靠岗,倒是处风水好地。虽无这方面的研究,只是感觉村子看着顺眼,不自觉让人感觉心情愉悦。虽然房屋大多还是以前土墙或是砖包墙,少有两三家是砖瓦房子,但是路过每个小院,都打扫的清清爽爽,偶有村民出入,看到我们主动上前招呼,热情和蔼,却又有着淡淡疏离之感。不远不近,不卑不亢。

我不禁大为惊奇,果然风水宝地。风水之地,藏风聚气。看过太多网络小说,也没有学个什么道道。反正在我的认知中,风水是什么,就是只要让感觉顺眼,不别扭,不影响心情,就是好风水。

眼前这村庄,正是如此。

车子在村子中央一个小广场停下。叶知秋从后备箱拎出两瓶包装简陋的玻璃瓶白酒。晃晃悠悠走在前面。我忙跟上。以前从没有见过叶知秋如此放松的走路姿态,让我不由又想起昨晚野性的一面。只是突然,我感觉她这样放松的,走路肩膀左右稍稍摇摆的样子,颇有些小鸭子的感觉。

这感觉,怎么如此熟悉呢?在哪里见过?

我在苦思冥想中,听到叶知秋清脆的声音想起:“齐伯伯,起床了,看我给你带好酒来了!”

我不禁有些暴汗,已近年关,虽然是腊月天气,可现在时间已近上午九点,这老头儿居然还没有起床!

齐医生的声音中气十足:“等着,这就起来!”

小院不大,一蓬修竹,在这冬日,叶子已掉的差不多,却也有不少稀稀拉拉的挂在枝头,在微风与阳光中,像是一幅静谧而坚韧的画卷。竹子旁边,有一个小石桌,旁边有几个竹凳。主屋是在三间砖包的土屋,青色小瓦。这在罗港县已是不太常见。院子东边是两间茅房,不是如厕的茅房,而是真正的茅草房。

叶知秋随意把酒放在石桌上,坐在一个竹椅上。我看得呲了一下牙,也不嫌凉。

好奇心起,我慢慢踱步到两间茅草房里。

这是两间灶房,一个大水缸,里面水已经结冰。前后两灶的灶台,和普通农村的土灶台没什么两样,灶台后面,垛着整整齐齐的烧火用的劈好的木头棒子和一些细柴。

敲了敲案板,是老柳木,碗架,筷笼,都是竹子做的,几个碗是木头的。我随手拿起一个,有股淡淡的香味。

齐医生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主屋传来:“小子,给我烧碗鸡蛋茶,鸡蛋在橱柜里。”

我听得一愣,后退两步,伸头向外看去。

叶知秋吃吃的笑道:“齐伯让你给他烧碗鸡蛋茶,知道什么是鸡蛋茶吗?”

我能不知道吗?

随口问道:“要几个蛋?”

主屋窗子里面传来一个声音:“你看着办。”

我揉揉脑袋,这老头儿,我哪里知道你吃几个。

用木瓢慢慢砸开水缸里的薄冰,前后灶添水。坐到土灶旁,用旁边的茅草引火,细柴加上,到橱柜里看了眼,还有三个鸡蛋,全部打了碗里。

水开,把鸡蛋倒进去,又添了把火,等水重新烧开,退火。

灶里的余火,让锅里的水又沸腾了一会儿,慢慢平复下去。我盖上锅盖,低头走出灶房,主屋两扇木门吱的一声打开,齐医生睁着两只惺忪的睡眼走出来,伸了个懒腰,随口对我说:“差不多了,盛出来吧。”

这时间把握的倒是刚刚好,这会儿,这荷包蛋,刚刚好是糖心。

“齐医生,要糖不?”

“要一点儿,加两滴香油。”

齐医生说完就不再理我,走到左边窗台下面盆架,伸手捣碎盆里薄冰,就那么掬水洗脸。

我看得脸疼。回屋里把荷包蛋盛到木碗里,按要求加糖加香油。

回头看向外面,老头儿已经坐在石桌旁等着了。叶知秋正笑着和他说着什么。

我摇摇头,大概有本事的人,都会有怪癖,这齐医生也许是高人了吧。

我把碗端到石桌,放在齐医生面前。

齐医生抬眼看了看,嗯了一声:“小子,手艺不错,火候刚好。”

他刚洗完脸,面色通红,伸手就去拿碗上面的竹筷。

我随口说道:“齐医生,您不应该是先锻炼一下,活动活动吗?”

齐医生愣了一下,又拿起了筷子,随口说道:“无妨。”

我和叶知秋对视一眼,不再做声。

齐医生咬开了一只荷包蛋,里面的糖心似浆又似冻,却是没有流出来,不由得感叹一声,“缘分呐!”

我们听的莫名其妙,齐医生却是随手拿起桌子上叶知秋放下的酒,随手递给我一瓶。

“打开,找俩碗。”

高人如此任性的吗?

我索性不再多嘴,转身到灶房又拿出两只木碗放在桌子上,打开瓶盖,弯腰把瓶嘴伸到一只空碗上面,歪头看向齐医生。

齐医生没有抬头,只是用筷子向两只碗来回点了几下。

好吧,我明白了。

一瓶酒一分为二,倒了两大半碗。

齐医生伸手端起一只碗,放到鼻端嗅了嗅,闭上眼睛,满脸陶醉:“好酒!”

说完睁开了眼睛,看到桌子上另一只酒碗,抬头看向我,有些疑惑:“你咋不喝?”

“我喝?”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更疑惑。你什么时候说让我陪你喝了,咋好像是我不懂事了?

虽然酒量不小,可是我也从没有大早上起来就喝酒的习惯。

在我的认知里,见过的人中,有这种习惯的,没有一个不是酒精依赖症,而且没有一个是长命的。

喝就喝吧。我伸手去端碗,齐医生的声音恰恰传来:“你不喝谁喝,让小秋喝?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苦笑,端起碗,和齐医生轻轻碰了下,放到嘴边,一口下去一小半。呵了一声,呼出口酒气,却看到齐医生,正在瞪着我。

我又迷惑了,陪您喝呢呀,这是什么眼神?

“唉,小子,暴殄天物啊!”

齐医生放下酒碗,抬头示意我坐下。

我坐到一只小竹凳上。齐医生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胡子。

“这酒,要一嗅,嗅其香;二是品,品其甘;三是饮,收其精,四是呼,散其害。你不会喝酒啊!”

我端着酒碗愣住了,这话说的并不深奥,略微一品,就懂其中的意思。只是没有想到,喝个酒,还能有这么多的道道。

喝酒,不是喝个心情,喝个寂寞,喝个一醉解千愁吗?

“来来来,我教你。”

齐医生端起酒碗。

“一嗅,不再说了,没有几十年酒龄,你嗅不出来什么名堂。”

我靠,这说的啥,等于没说。

“二品,酒入口,不入喉,口内滚三滚,后味回甘,曲味渐浓,方为好酒。”

这倒是有点意思,不过也是常识。如果是放到十年二十年后,酒精勾兑酒市场泛滥,真正的粮食原浆一瓶难求,还品个毛线啊。

“三是饮,讲究顺喉而下,闭气,不让酒气散逸。所谓好酒一条线,劣酒一大片。好酒顺喉而下,片刻腹内如起火,这才要做第四步。呼,呼出酒气,带出腹中浊气。此时方能周身舒泰,灵台清明。”

他说的摇头晃脑,我听得腹诽不止。

不过面子得给。

我端起酒碗,小啜一口。先是在口中搅动,果然回甘,酒曲的香味散发出来,感觉鼻端都溢出了酒香。吞咽入喉,一条火线顺喉而下。稍停片刻,徐徐呼出酒气。

确实神清气爽。

这冬日早晨,虽是已九点多,坐在没有什么温度的阳光下,不神清气爽才怪,鼻涕都快出来了。

叶知秋笑而不语。

齐医生喝完碗中酒,吃完荷包蛋。把碗一推:“收拾一下,我活动活动,咱们去钓鱼。”

我无奈收拾碗筷,摇头叹息。真不知道叶知秋带我来这干嘛。

我在灶房收拾好碗筷,冻得两手通红,外面却没有了声息。走出灶房一看,却是一愣。

只见齐医生正在站桩。马步微蹲,双肩下垂,双手腹前环抱,双眼微闭,呼吸自然。

这正是八段锦的起势。

叶知秋站在他后面,也是一板一眼,看到我从灶房出来,忙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不以为然,虽然此老此刻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

如果换上一身太极服,把胡子收拾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束起来,就有那个样子了。

不过,我也并不讨厌,悄悄走到他侧后,和叶知秋并排站立,起势,收心,平稳呼吸。

稍后,齐医生缓缓动作起来。我们二人跟着他的动作。

我心中默念着引导节奏,只是一节不到,却突然发现,我的引导,和他的节奏并不一致。齐医生的动作并不是一味的圆融,还有很多顿挫,仿佛非常用力,要把前边动作积蓄的力量爆发出去。

我有些恍然,太极八段锦原本就源于太极,太极讲究刚柔并济,并非一味的圆融。

这是近乎于实战的八段锦。这老头儿至少在太极拳上面,有些功夫。

功夫这个词,听处太多,只不过都是从媒体获得,并没有在日常中见到过。所以,甄别,鉴别能力着实没有,只不过,随着齐医生练了一遍,通体舒泰,更胜于自己练过的八段锦。

上午的阳光下,齐医生额头并不见汗,只是口鼻之间,呼出的热气,在冬日冷风中形成一道白练。

我看得有些迷糊,这老头难道是个武林高手。

转而摇头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