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十几分钟前。
那时,李冬生正骑着自行车,一路朝着钓鱼的地方赶去。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左右,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他一边骑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能钓到多少鱼,换多少钱,想着给石虎买那块他心心念念的手表。
突然,李冬生动作一停。
的目光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大学生。
女学生本来没注意到他,可李冬生这一看,她也察觉到了李冬生。
两人四目相对,女学生先是一怔,随后眼睛一亮,像发现了猎物一般,立刻冲了过来,大声质问道:
“你!快!告诉我!到底要多少年,儿子的年龄才能赶上他爹!”
李冬生这才看清她的模样。
只见她面色憔悴,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显然是为了这个问题愁了一整晚。
李冬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孩子多少岁也不可能赶上他爹,你有可能比你爹年龄还大吗?”
女大学生闻言,先是一愣,呆立在原地。
愣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气急败坏,她指着李冬生的鼻子,“你这根本就不是数学题!你故意耍我!”
李冬生无奈地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说:“我从来也没说这是数学题啊?”
“我都说了是村口老张问我的,我只是问你数学好不好而已,谁让你自己一直钻牛角尖。”
女大学生气得满脸通红,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你这人怎么这样!”
“浪费我一晚上时间,我还以为是什么高深的数学难题,结果你就是在逗我玩!”
李冬生哭笑不得:“我可没逗你,是你自己非要算,我一开始就没说这是数学问题。”
她哪里肯听,依旧不依不饶:“你闭嘴!快看!我想明白了!\"
李冬生后退半步:“明白什么?”
“那个年龄问题啊!”
她哗啦翻开作业本,“假设父亲现在x岁,儿子y岁,经过t年后......”
“打住!”
李冬生头疼地揉太阳穴,“我都说了,那是村口老张逗闷子的,儿子永远不可能赶上爹的年龄。”
“所以,你肯定是算错了。”
女大学生突然掏出钢笔抵住他胸口:“不可能!根据数学归纳法......”
李冬生看她有点歇斯底里,按住她肩膀:“同志,冷静点。这就是个玩笑而已,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赢了,我还有事儿呢,没空陪你逗闷子。”
女学生挣扎着指向李冬生:“不准你侮辱伟大的数学!”
她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草稿纸,“看!我算到凌晨三点,得出的结论是......”
李冬生瞥见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嘴角不禁抽搐。
他早觉得这妮子有些不对劲,没想到这么偏执。
“咳咳……同志,你听说过相对论吗?“”
女大学生愣住:“啥?”
“相对论,根据爱因斯坦的理论,”李冬生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当物体接近光速时,时间会变慢。”
“所以呢?”女学生一脸茫然,“这也是数学题?”
李冬生语重心长地胡说八道,“所以只要你爹坐火箭,坐个十来年,说不定你俩岁数就能一样大了。”
“你!”女学生脸都涨红了。
“你知道我的爸爸是谁吗!你知道我的爷爷是谁吗!你就敢这么调侃!”
李冬生一脸无所谓,“你爹是天王老子,也得坐火箭。”
女学生像个炸毛的兔子,“我要去科学院举报你!”
李冬生看了眼天,实在没心情陪她继续掰扯下去,“随便你,反正我要走了。”
“不行,你必须给我个说法,我为了这道题,一晚上没睡,作业都没写完!”
李冬生根本不搭理她,骑上自行车扭头就走。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疯丫头居然一路追了过来!
而且,王国梓居然还是她的爷爷!
一想到这老头连钓鱼都非要分个高下,李冬生这下可算知道,她这份偏执是继承谁的了……
……
……
时间回到当下。
听见那一声“爷爷”,李冬生倒吸一口凉气。
王国梓的警卫员悄悄把李冬生拉到一边:“你怎么惹上人家的?那是首长的宝贝孙女,爹是红星轧钢厂的!姑娘从小在苏联读书,这几年关系恶化了,这才刚回来!”
李冬生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一回来就让自己给碰上了也是孽缘了。
昆玉河畔,微风轻拂着芦苇。
“爷爷!他欺负我!”带着委屈的诉苦声,打破了河畔原本的宁静。
王国梓一脸心疼地看向孙女,眼神中满是宠溺,他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白英,别生气别生气,跟爷爷说这是怎么了?”
李冬生、唐元山和石虎闻言三人皆是一惊。
李冬生心中暗叫不好,自己刚才那番调侃,怕是要惹出麻烦了。
唐元山则微微皱眉,脑海中迅速回忆着过往的种种。
他其实在多年前下牛棚之前见过几次王白英。
那时的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儿,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变化实在太大,一时间竟完全没认出来。
石虎则瞪大了眼睛,昨天他们还一起调侃这个女大学生,今天就变成了首长的孙女。
不得不说首都还是卧虎藏龙的,别哪天卖菜大妈也是个将军家属。
……
王白英气呼呼地瞪着李冬生,胸脯因为生气而剧烈起伏着。
她双手叉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从李冬生问她数学题,到她为了算出答案熬了一整晚。
包括李冬生让她爹坐火箭。
她讲得绘声绘色,丝毫没有察觉到李冬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李冬生站在一旁,心中仿佛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随着王白英的讲述,他的心一节比一节凉。
终于,王白英倾诉完了,她微微喘着气,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委屈。
李冬生这才怯生生地看向王国梓:“首长……您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