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公主忍着痛，颤抖着磕头认错。
“陛下恕罪，婉宁绝无任何僭越之意，都是这个小太监胡说，都是他。”婉宁抬手一指，“当时附近没有其他人，不要污蔑本公主！”
小太监也不含糊：“奴才打捞完枯枝落叶后，就躲在旁边太湖石后的洞里避风休息，奴才也没料到会听到公主的惊人话语。”
“哦对了，公主自己跳湖后，昭明殿下将您捞起来的那把抄网，正是奴才用来打捞落叶和杂物。”
居然是婉宁公主自己跳湖，众大臣面面相觑，也就是说，昭明殿下不仅没有对婉宁公主不轨，反而抵制住她给的诱惑，对陛下忠贞不二。
婉宁公主的心思也太毒了吧，居然诬陷好人。
大臣们纷纷开始回忆最开始的时候有没有骂过苏锦辞……
婉宁公主脸色白了又白，身体摇摇欲坠。
那把抄网，居然连捞鱼的都不是，是捞污秽之物的。
苏锦辞就拿这玩意盖在她头上……
她双眸闭了闭，再睁眼时，流露出委屈又哀伤的神情。
“陛下，婉宁是被冤枉的……”
“婉宁公主若是冤枉，谁又来替昭明殿下喊冤。”白榆大步迈进来，一阵疾风般冲到楚言面前，“这两样是从昭阳殿搜出来的，请陛下过目。”
两名飞云卫端着托盘上前，上面各摆放着东西。
“这是什么？”楚言指着其中一只香囊，看着旧旧的，还被水泡过。
白榆环视一圈，定在林太医身上：“林太医，有劳鉴定鉴定香囊中是何物。”
林太医上前打开香囊，倒出里面的东西，又捻又闻，当即脸色一变。
苏锦辞同时也打量着香囊，眉心微微拧起。
“是烟罗春。”
还是泡水后，失去药性的烟罗春。
“陛下，这……”林太医不知所措地举着烟罗春给楚言看，又回身打量一眼婉宁，满面痛惜，“公主，这不是你能碰的东西啊，这等促成男欢女爱的污秽之物，你戴它干嘛呀……”
婉宁低着脑袋说不出话，耳根通红，恨不得把脸埋到地缝里去。
“朕猜测，这只香囊是接风宴那日婉宁佩戴在身上的物件，本来她想给锦辞下药，促成男女之实，不料锦辞没来，她的计划落空，这份烟罗春便留下来了。”
“至于被泡过水……应是跳入湖中后，身上任何一物都无一避免地湿了。”
苏锦辞不争不辩，只看着楚言一个劲地点头。
当时婉宁都扑他身上来了。
楚言对上苏锦辞的视线，将他眉眼间如释重负后的浅淡笑意看在眼中，心里却心疼得不得了。
原来那天晚上苏锦辞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她都被他的生生死死绕糊涂了，都没察觉到苏锦辞真实的情绪。
丞相跳出来，看着婉宁，恨铁不成钢：“所以婉宁公主，你让这些大臣做见证，根本不是受委屈，只是为了快点处死苏锦辞？”
亏得他还那么相信，看在她皇室公主的份上，几次对苏锦辞提出质疑。
原来被行不轨之事的不是婉宁公主，而是被她告的苏锦辞！
她看上苏锦辞欲对他占有却不得手，恼羞成怒，就编排了一系列谎言构陷他，得不到就毁掉。
苏锦辞的罪名一旦被坐实，只有死路一条。
反观当事人，神色淡然，指了指另一只托盘里的东西，对林太医说道：“这些也请林太医看看吧。”
另一只托盘里的东西没什么特殊的，都是些香料，苏锦辞一眼看出这里面大部分香料，与他日常熏香用的香料一致，只不过托盘里还多了熏木。
他将指着熏木耐心细致地解释给大臣们听，与最开始他辩解都说辞全对上了。
状告苏锦辞的物证，全是伪造的。
婉宁公主颓然地跪坐在地上，完了，全完了……
她精心准备的物证和布局，全被破了。
楚言懒得再应付婉宁，直接下旨：“来人，传朕旨意，婉宁公主心存僭越、造谣诬告，罚剥去公主服饰，去籍除名，废为庶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明日天亮之后，逐出宫去，流放北境！”
婉宁猛地抬起头，顷刻间浑身透凉，脑袋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见，甚至连狂跳的心脏都感受不到了。
“陛下，婉宁知错了，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犯下糊涂事，请陛下再给婉宁一个机会！”
居然把她废为庶人，她连公主都不是了，还要将她流放北境，天寒地冻的，摆明了要将她折磨至死啊。
楚言手一挥，飞云卫立即上前将她拖下去。
婉宁赶紧抓住旁边的人，她身子一颤，抱住了谢高止的腿：“丞相救救婉宁。”
谢高止叹息一声，别过脸不看她。
飞云卫强硬地扒开婉宁的手，将她拖走。
“陛下，婉宁这么做都是为了将苏锦辞赶出皇宫！”
“他户籍是假的，他是北璃人！”
“陛下别被他骗了！”
“他没有户籍，是没人要的黑户，是无家可归的黑户！”
苏锦辞身子不受控制一抖，他赶紧扶住桌子，五指紧紧扣住桌案边缘，暗暗压下呼吸，才勉强维持着表面镇定。
婉宁是怎么知道的。
楚言看在眼里，催促飞云卫赶紧将人带走：“疯言疯语，赶紧拖走，别在这闹事！”
婉宁公主被带走后，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
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楚言吩咐将这些证人都带下去，随后开始赶大臣们走，热闹看完，该散场了。
“陛下。”楚渊坐着不动，“方才婉宁说的苏锦辞是假户籍是什么意思？”
原本准备散场吃饭的大臣，又定住脚底不走了。
陛下一手扶持上高位的昭明殿下，居然是北璃人。
这已经不单纯是后宫的事了。
楚言冷声道：“不知道，你去问婉宁。”
“之前朝廷要倒查六个月新户籍，陛下却没有准许，不会真被婉宁说中了吧。”
楚言反问：“户籍之事是豫王在查，怎么突然反问起朕，是查不到吗？”
“那他是北璃人怎么说！事关朝廷安危，还请陛下不要避开话题。”
苏锦辞上前，看着楚渊一字一句很是坚定：“我不是北璃人，是金陵人士。”
“是不是，一查户籍便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