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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挤出汁水来。赵老师站在讲台上,往日那如春风般温和的面庞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峻,眼神锐利又复杂,犹如鹰隼般在每个学生的脸庞上缓缓扫过,最终,他缓缓开了口:“同学们,当下国难深重,山河破碎,有一个能为国家冲锋陷阵、直捣日寇心窝的机会就摆在咱们眼前。军统锄奸队,想必大家都或多或少听说过,那里汇聚着五湖四海的精英翘楚,如今,局势愈发危急,他们急需满腔热血、无畏胆识的青年才俊加入。我瞧着,你们当中就有不少合适的苗子,有没有愿意跟着我,踏上这条报国血路的?”

角落里的李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脸蛋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关节都泛白了,她大声喊道:“老师,我愿意!天天瞅见街头巷尾的同胞们受苦受难,我这心里头早就窝着一股劲儿,没地儿使。只要能狠狠地打击小鬼子,啥千难万险我都不放在眼里!”

同桌陈宇眉头紧锁,面露难色,他伸手轻轻拉了拉李萱的衣角,凑近她耳边,压着嗓子小声说道:“李萱,你一个女孩子家,军统那可是个龙潭虎穴啊,听说水深得很,进去容易脱身难。再说了,他们那些行事手段……我真怕到时候你身不由己,有啥闪失。”

赵老师敏锐地捕捉到了陈宇的犹疑,目光直射过来,劝说道:“小陈,你的顾虑我都懂。可如今这战局火烧眉毛般紧张,军统锄奸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获取关键情报,在敌人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每一份机密情报说不定都能左右战局走向,这份无上的荣耀与沉甸甸的担当,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求不来。况且,也不是所有人进去都要冲锋陷阵,还有大把的文职工作,正需要你们这些有学识、有文化的年轻人挑起担子。”

木云平看得出来,陈宇频繁参加各类活动,说到底是因为喜欢李萱。陈宇家境优渥,打小就养尊处优,你要指望他一腔热血地卖命报国,可能性微乎其微。

陈宇紧咬着嘴唇,脸上满是挣扎之色,沉默良久,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老师,我打心底里也想为国家出份力,可我是家里的独苗苗,爹妈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就指望着我能给他们养老送终。我要是去了军统,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咋活啊,所以这军统,我实在是没那个缘分。”

这时,后排几个热血沸腾的男生“哗啦”一下纷纷起身,扯着嗓子喊道:“老师,带上我们!国都快没了,还前怕狼后怕虎的干啥,拼了这条命,也得跟小鬼子干一场!”

木云平也跟着同学加入军统,还有那个校工贺翔。

赵老师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既欣慰又感慨万千,目光再次缓缓扫过那些还在踌躇不定的学生,语重心长地说道:“同学们,今日这便是人生的岔路口,一旦做出选择,往后的人生轨迹可就全然不同了。我绝不强求,只盼着大家伙儿将来回首往事,都能无愧于自己的那颗赤子之心。”最终,十一个学生陆续围到赵老师身旁,眼神里满是炽热的火焰与坚定不移的信念。

平日里和同学们相处时,木云平始终留着心眼,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然而,一番留意下来,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

校工贺翔也是76号的人。木云平知晓这点,贺翔也对木云平的身份有所洞察,只是他俩心照不宣,像是达成了某种无声的约定,在校园里碰见,也佯装陌生人,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更不会互通消息。

加入军统的事板上钉钉后,没几天,他们便跟着赵老师踏上行程。先是乘火车奔赴临澧县,一路咣当咣当,窗外景色飞掠,可众人的心绪全然不在景致上。抵达站点,还没等缓过神,一辆军车就嘎吱嘎吱地开了过来,车身蒙着厚厚的帆布,透着股神秘又肃穆的气息。

赵老师带着木云平、李萱等十一个学生匆匆迎上前去。此刻,大家都还套着平日那身学生服,可神色却早没了往昔的活泼自在,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木云平不动声色,目光悄然在同学们脸上一一扫过。有几个像是被即将开启的热血抱负点燃了,兴奋得双颊红扑扑的,正压着嗓子,热烈讨论到了地方要怎么大显身手、痛击日寇;另有几位眉头紧锁,一脸凝重,嘴唇抿得死紧,显然是被未知的前路压得喘不过气。李萱呢,站在那儿,眼神明亮又无畏,时不时还踮起脚,伸长脖子往车里打量,满是好奇与急切。

赵老师大步走到军车旁,抬手拍了拍车身,声音低沉而有力:“上车!打今儿起,你们彻底告别学生身份了,往后的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谨小慎微。”众人听了,依次默默上车。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味儿,机油的腻味和铁锈的腥气搅在一起,呛得人直皱眉。几条简陋的长椅歪歪斜斜地固定在车厢两侧,车一动,便在颠簸里发出恼人的吱呀声。

车子缓缓启动,起初,透过帆布缝隙,还能瞅见熟悉的城镇街道一点点往后退去,熟悉的烟火气越来越淡。不多会儿,外面就只剩荒郊野外的萧瑟景致了。这一路摇晃不停,有人肠胃受不了,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木云平也被晃得头晕目眩,强忍着不适,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往后的日子。他很清楚自己在搏击和枪械都是弱项,正好在这次培训班继续深造一下,其次自己必须得尽快洞察环境、找出76号派出的潜伏者。

途中临时歇脚,众人正疲惫地下车舒展筋骨。他贺翔上完厕所回来与木云平擦肩而过时,依旧没个正眼对视,只是极快又极轻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机灵点。”木云平耳廓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再度启程,离培训基地愈发近了,已经能瞧见远处岗哨那模糊的影子,像是一只只沉默又警觉的巨兽。赵老师霍然站起身,目光严厉地扫过众人,一字一顿严肃叮嘱:“特训营里,纪律高于一切!别由着性子来,一切服从安排,这既是保命的铁则,更是报国的首要前提!”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里裹挟着紧张与期待,随后,便带着这般复杂的情绪,一步踏入那未知又残酷的军统特训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