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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

“可是这稳与不稳的,何苦要将那温太医给牵扯进来?”

“大可找个由头叫你哥哥给你安排个外面的大夫,若是真有什么事倒不会叫这宫里的人难做。”

“你说是吗?”

眉庄说话时眼神十分柔和,年世兰脑子里打的什么算盘她此时不甚明了,却也大致有了一个谱。

没了那曹琴默给她做军师,这年世兰做起事来总是没头没尾。

年世兰像是被生生的往肚子里塞了一只鳖似的,这是她头一次低头求人,可眼前的皇后却连一点谈判的机会都不肯留。

方才那副温和从容的模样此时早已变了个样,脸色也开始逐渐冷了起来。

“娘娘,这宫里的人都知道这温太医是您的心腹,可是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怎么倒说的这样严重。”

年世兰还甚有些不服气的模样,悻悻得看着眼前的眉庄,想要从气势上压过眉庄一头。

那股子愤懑的怨气,年世兰像是找到了发泄的人选,硬是想要在这时候和皇后一较高低。

“可若是因为这本分叫人把命送了去,那不是害人呢嘛,是吧?”

眉庄的语气偏偏又要比平时还要柔软的多,年世兰的铁钉子像是扎在了一团棉花上,扎哪都不得劲儿。

“既然你已经知晓了你那翊坤宫的秘密,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着整个太医院无一人敢说这其中的深奥呢?”

这硬钉子像是被眉庄化成了锥心的花刺,一开始不觉着疼,可这疼却在慢慢的提醒着受伤的人,身上早已有了伤口。

眉庄不相信这年世兰重生这样久,就不曾想过要去在这欢宜香里做手段,即使不做手段,也是一定备了后着。

不过这只是眉庄先入为主的猜测,她兴许偶尔也会忘记,从前的年世兰身旁一直是有一个军师的。

光靠年世兰的脑子,身边跟着的那个颂芝也是个没什么主意的。

这主仆两人能想得到的办法也就三瓜两枣了,甚至不用费劲只轻轻晃动一下,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娘娘。”

年世兰费了半天脑力,才挤出来这两个字。

眉庄说的话她哪里不曾想过,只是总是不甚完美,便就弃了,况且她也压根儿没有想过要和皇上有个一子半女的。

可这后面的话她却也还不敢随意宣之于口,皇后与皇上的关系若不是旁人说,众人看来皆是伉俪情深的写照。

“娘娘,这事儿那便在您这里提一嘴了,烦请您也在太后面前提一嘴,这也叫臣妾不至于被人诟病。”

年世兰这时候说话的语气便软了下来,方才那股子冲动,像是慢慢被眉庄的软棉花给适当的糅合了。

“皇后娘娘,方才臣妾多有冒失,还请娘娘恕罪。”

从来都是敢作敢当自称的年世兰,这时候也适当低了头。

她其实也知道她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招,便只能从她觉得最靠谱的皇后身上下手了,若是皇后不愿帮她,说不定还是愿意支招。

-寿康宫-

“臣媳给皇额娘请安。”

这太后如今身子骨也是十分硬朗,不似从前总是缠绵于病榻。

虽说这看上去银发多了少许,可这精气神儿却也半点儿不落后。

“快起来吧,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太后看着眼前的眉庄,眼里的喜爱就差直接写在了脸上了。

如今的皇后端庄大方又得体,后宫子嗣绵绵,妃嫔之间争风吃醋的事情也不甚明显,叫她只觉得这日子舒心许多。

“臣妾想念皇额娘了,这不有些日子没过来了,来看看皇额娘是不是有在乖乖吃药。”

正说着,竹息便端来了一碗汤药,叫太后看的直摇脑袋。

“娘娘,您这来的正是时候,每日这个时候便叫奴婢十分觉得头疼呐。”

竹息这话说的十分委屈,但眼底的那抹宠溺的笑容,却又将她的心思暴露了出来。

“来,既然来的正是时候,便由本宫来伺候皇额娘吧。”

说着竹息便将那碗汤药端给了眉庄,眉庄小心翼翼的用勺子搅拌着,好叫这汤药快些冷了。

“你瞧瞧,你来了她们便一味躲懒。”

这话说的眉庄只觉眼眶一热,从前那太后也是这般说话。

“皇额娘,难道臣妾来伺候您还不好吗?”

“皇额娘,臣妾尝过了这温度正正合适,您将这汤药喝了,臣妾便将专程带过来的蜜饯给您。”

“哈哈哈哈哈,瞧瞧。”

“你是把哀家当做了弘璟来养吧,真是的,那便快伺候哀家服下吧。”

说罢,眉庄便一勺接一勺的将汤药喂了去。

汤药喝完了眉庄便从身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枚蜜饯,轻柔的放进了太后的嘴里,叫太后一时间乐得合不拢嘴。

“这温太医的方子还是不错的,哀家服了这些日子,虽说这身子骨不比从前健朗,却也算的上十分健康。”

“是啊,这温太医的医术从来不曾有人质疑。”

眉庄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然后眼神轻划过一丝小心翼翼。

“皇额娘,那华妃说想从外头请个大夫看看身子,这些年总是不曾有孕,她觉着是这宫里的太医医术不够高明。”

这话说的十分温柔和小心,但却正是这十分温柔和小心,叫太后更觉得眉庄识大体了。

“既然要请,那便请了。”

“请进宫后叫他再来给竹息看看,竹息身上也有些老毛病久治不愈。”

太后说的十分淡然,眼里却涌现了几分愧意。

“臣媳知道了。”

“您瞧瞧这力道如何?”

眉庄说罢便开始在太后的腿上揉搓了起来,只是这手法有些不怎么精进了,可是太后却不以为然,她只在乎眉庄的这份心意。

“你来了,她们这些人的活便都不用做了。”

“堂堂一个皇后,给哀家干些捶腿的事情,传出去叫人怎么说。”

太后说的有些生气,可是这脸上的宠溺之意却半分也掩盖不了。

她深知和皇上的关系不甚亲近,可这儿媳却叫她十分称心。

“那自然该说臣妾是个十分孝顺的儿媳,更是这皇上的贤内助。”

“瞧瞧,都是两个孩子的生身额娘了,说话还这样油腔滑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