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潘璋夺权
季汉水军以楼船大破东吴,此一战东吴水军折损大小船只一百二十余艘,近两千名水军精锐战死江中,却有三千余人被擒。如果战果,却也少见,历来在水战,不同于陆地,若不是主动离开战场,战士大半会与战船一同沉入江中,死于非命,就有逃生者,也难逃战场上没有眼睛的乱箭,被擒的情况极少发生。这次却十分意外的出现了--原来,被铁锥刺破船体的大小船只上的东吴士兵眼见逃生无门,不甘就死,逃离战场,纷纷就近游向那搁浅的“楼船”。那假楼船颇大,三千人逃到上面,倒是得了生机,只是随身武器大半丢失,很轻易的便被季汉尽数擒拿。
王濬一战成名,不但威镇东吴,在季汉军中威望也急速提升。原本军中对他资历不服的人尽皆服气。而诸葛恪自引军以来初遭败绩,痛苦不堪,意志消沉。
回到寨中,清点人马,点到后来,心中悲惨,放声痛哭。一时间,合帐之中,愁云密布,各将面上,容颜惨谈。
诸葛恪有生以来,顺风顺水,上有孙权呵护,自幼便蒙恩宠,中有父辈势力,群臣关照有加,下有诸友相帮,“东吴四友”名声在外。朝堂之上,便是名臣如张昭者,亦常为其所戏。在东吴数千里的地界,当真是横行无忌,这也养成了他自负自大的性格。想不到,今日竟落得如此田地。
时也,命也,运也!
倍受打击的诸葛恪一时根本无力承受这种痛苦了。
但是,初掌大权的小王濬。却丝毫没有惜怜诸葛亮的侄子,诸葛乔的兄长地觉悟,也根本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愿。他不但想要进攻,而且打算把入益州的吴军全部包了圆。
他接着便布署继续进攻东吴的计策。
当夜,楼船再次逼近东吴水营,交战方酣,兀突骨率领飞军突袭了诸葛恪的旱寨。
的以刀枪不入的藤甲兵为先的飞军强力冲锋之下,从未见过藤甲兵地东吴人只疑遇到鬼怪。吓得魂飞魄散,只相峙不过一个多时辰,向来以勇猛无敌着称的丹阳兵竟然狼狈而逃。
诸葛恪得知旱寨被飞军突袭后惨败,不敢停留,向后直退,正行之间,突闻炮声震耳,张苞引一彪人马杀出。大声叫道:“诸葛恪,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诸葛恪二话不说,命部将张霸上前接战,张霸哪里是张苞的敌手。不十合,被张苞一枪挑于马下。
诸葛恪夺路而逃,行不十里,又遇陈到。陈到向与赵云并称。诸葛恪不敢接战,转身又走,陈到也不追赶,只自取了诸葛恪丢下的粮草兵械。
诸葛恪一夜间退了百余里,所带水陆军三万人马,所余不足一万,人困马乏之间,来到一片平川地带。正要休息,突然间伏兵四起,却是王濬亲自引军攻来。王濬大笑道:“诸葛恪,你父为我军疑兵拖住,你眼下无兵无粮,疲惫不堪,还不归顺,更待何时?”
诸葛恪一见王濬。气得眼中充血。亲提大刀,直扑王濬。
王濬下令迎战。两军战在一处。这一番交战,丹扬兵皆知不战则死,各个拼了命。王濬昨日轻取诸葛恪,有些轻敌,原想凭季汉军马之强大,挟大胜之威,战诸葛恪疲惫之师,还不是手到擒来。结果此时才发现,诸葛恪能在人才济济的东吴名列前茅,并得孙权重视,绝非幸致。虽处绝对劣势之间,依然防守的密不透风,不但几次打退了季汉军马的进攻,还顺势猛冲,险些冲出包围圈。
双方战了有一个时辰,季汉援军未到,诸葛瑾突然出现,在王濬背后下了手。王濬腹背受敌,被诸葛恪逃脱。这时虽然陈到诸人也已赶到,但再想全歼诸葛父子已不可能。
诸葛恪临去之时,向王濬大声骂道:“奸诡小儿,今日所赐,他日我必十倍奉还!”
王濬故意一缩脖子,颤声道:“两国交战,没有私仇,你怎能这样吓唬我?我生来胆子小,听了你的话,我晚上会睡不着地!”
季汉诸将尽皆放声大笑。
诸葛恪悻悻而归。
这时巴郡太守庞宏庞巨师前来请罪,宠宏乃是季汉军师中郎将庞统之子,他奉命动员巴郡百姓,以疑兵惑敌,令诸葛瑾不敢增援。哪知诸葛瑾最终还是突破了他们的疑兵,救走了诸葛恪。
王濬摇头道:“此事并不怪你,此皆王濬之过,我一则轻视了诸葛恪背水一战之力,二则忽略了诸葛瑾爱子之心,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你当真率领正规部队,他也肯定会来救诸葛恪的。这就是父子亲情吧。”
众将默然。
王濬却又笑道:“不过无论如何,我军大胜了。而且吴军就算逃了此劫,我们还有计策对付他们呢。”
诸葛恪幸得其父诸葛瑾引军相迎,这才安然回归。
诸葛瑾其人谨慎,与诸葛恪的意兴飞扬不同,他向来是内敛的,低调地。作事情未虑胜,先虑败,未虑得,先虑失。此次入川,他认为进入的过深了,执意分兵保护后队和粮道。他的想法自然是对的,几次汉军对东吴粮良地突袭都被他破坏,诸葛恪在前线的胜利,在很大程度上有着他的功劳。父子完全不同的性格也得到了完全的互补,保证了东吴在益州深入作战的情况下的节节胜利。
本来益州作战,是一个连续的战役,诸葛父子攻入益州之后,东吴却一直没有再派援军,好象孙权对中原地好感度远在益州之下。仗打到一半,居然就把诸葛父子放在这里,开始与季汉议和了。诸葛瑾明白是朝中太子孙登的势力失利了。此次大败之后,他更不再对益州有任何奢望,立即整顿军马,挥师向东,行到中途,收到孙权和襄阳太守,右将军潘璋的书信,上面告知。若诸葛父子兵败,军权交由右将军潘璋之手。
潘璋却是孙虑地人--其实,由于孙虑一直主战,甚得东吴武将之心,除了陆逊、诸葛瑾等聊聊数人之外,大半武将皆是心向孙虑,而孙登为人仁慈善良,不喜征杀。却得到文臣的普遍喜爱,视为英主。
右将军潘璋是为东吴宿将,字文珪,从孙权以来,屡建功业。由别部司马,加武威校尉,与曹操军战于合肥之役,操将张辽掩杀而至。吴将不备,陈武战死,宋谦、徐盛皆败退。潘璋原在后队,此时,驰马急进,横马斩宋谦、徐盛败兵,败兵皆回头再战。孙权因此壮之,拜为偏将军。夺荆州破关羽之役。潘璋也立下大功,被封为襄阳太守,平北将军。孙权称帝后,拜为右将军。
潘璋其人粗豪猛恶,禁令肃然,其军士惧之如虎。他好为功业,所领兵马,不过数千。而其所在常如万人。作为军人。他喜欢以军市谋利,每当征伐停止的时候。他便立下军市,买卖物资,大量赚钱,这在三国时期也算是一个特殊的例子。
此时得知自己父子将归潘璋节制,瑾葛瑾父子不由一声长叹。这或许是一个证明,证明着陛下有可能要放弃太子了,不然的话不会这样干脆地将自己地权力拿回去。
诸葛恪望天痛哭:“太子,是我无能,是我害了你啊!”
诸葛瑾一脚把诸葛恪踢倒:“你就这点出息不成?不错,我们是败了,但不是败在季汉手中,不是败在楼船之下,而是败在孙虑的手中。若是我父子攻下巴郡之时,东吴大军长驱直入,如今益州在谁之手还不知道。可是眼下东吴地大军在哪里?在扬州!在徐州!不知朝中那般大臣如何鼓动陛下,居然让他在战略上犯下如此的重大失误,让我们被胜利捆住手脚,与季汉正面交锋,都撕破脸了,还以为拿个和约就能让季汉不来进攻我们。季汉眼下在益州的兵力是我军的数倍,看样子人家早就想报这一箭之仇了。看样子什么北疆再乱,什么冀州动荡,都是骗人的!季汉早就磨快了刀,想要拿咱父子开刀了,可东吴有些人,却一个劲儿的把咱父子往刀口下送,好狠啊!”
诸葛恪爬起来擦擦眼泪,恨声道:“哼,想取我父子性命,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一个粗鲁不文的潘璋,就想夺了咱的军权,他是作梦!父亲,儿有一计,必令潘璋死无葬身之地。”
诸葛瑾想了想:“眼下情势,皆你我父子分析所得,实情未必如是。眼下我在益州,陛下在建邺,相隔万里,不可能这样快就得到消息,夺你我兵权。若你我就此而生敌意,未免对不起陛下。不过,我父子一心报国,若有人当真敢蒙蔽陛下,欲害你我,你我父子,说不得要代陛下,代吴国清除奸臣了。”
“那我们眼下怎么办?”
“退守白帝城,以炮车封锁长江,居高临下阻击季汉楼船。向潘璋要支援,让他来帮我们,看看他是帮我们,还是害我们!”
徐州前线。
司马懿来报孙虑:“殿下,有个不好地消息要告诉您。”
孙虑此时与司马懿已算得极为熟悉,几个月来按照司马懿的部署,他在孙权面前连连得分,眼下三国交锋,孙吴没有出什么大力,反而得到了最大的实惠,这使得孙虑在孙权面前的威望与日俱增。而太子孙登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毫无反击之力。作为储君,他的作用只能是如一个花瓶一样摆在那里,根本没有孙虑一样上阵杀敌地机会。眼下孙虑手下兵强马壮,徐盛、丁奉、孙韶、朱然、朱桓、全综诸将,无一不是东吴精锐中的精锐,放眼三国,也没有哪个国家还有着这样多的正值盛年的一流武将,更何况还有司马懿这样地超级将领兼谋士为他出谋划策,眼见得在不动声色间,已一步步将太子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孙虑简直是喜不自禁。
此时见司马懿前来,孙虑亲自相扶:“眼下我军正处于上风,曹魏根本无法对我军形成危胁,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居然惊动了将军?”
司马懿道:“诸葛瑾父子兵败巴郡,退守白帝城。”
孙虑愣了一下,嘴角一分分的上扬,忽然间大笑起来:“将军,你还真是风趣啊,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啊!”
司马懿亦大笑道:“既然殿下以为是个好消息,那就的确是个好消息,但有些人却不一定以为是个好消息。”
孙虑笑道:“你是说我大哥?”
“还有陛下。”
孙虑一下子收了笑:“我父皇,他会不会发现其中的问题呢?”
司马懿道:“睿智英明如陛下者,岂会久为人欺?”
孙虑怒道:“你原来可没有说过父皇可能知道此事!”
司马懿不为所动,悠然道:“殿下原来也未曾问起过陛下有没有可能知道,那时殿下曾言,只要骗过太子就可以了。”
孙虑在殿中来回急行,怒不可遏。
司马懿复一笑道:“殿下何必惊疑。眼下吴国上下,皆图曹魏,谁还有心去理会益州一场半场的征战?就算陛下察知,也要在平定徐州之后了。到那时,将军之虎威,远在今时之上,又何惧陛下知晓?”
孙虑停住脚步:“好,我就先平定徐州,然后再处理此事。父皇向来关照于我,一个没用地孙登,怎比得上我,就算察出我对付了孙登,他难道还能对我如何不成?”
司马懿笑道:“这是自然。”说着话,司马懿眼中笑意之后却有寒光一闪,但随之被更浓的笑意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