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所有开兰博基尼的富二代都是人渣?
不,也有个别富二代属于二哈。
比如……
现在像个三好学生一样,端正身姿坐在高鹏面前的这个小胖子——高烁,外号高小胖,在许多熟人眼里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高小胖先天克父,后天坑母,中间还时不时地气一下当官的亲娘舅。
今天的盘问才开始。
高鹏已经濒临崩溃。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是以187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在东港大道蛇形走位,连续三次变道?”
“舅舅,我连续变道也是有原因。”
“什么原因?”
“车速是突然飙起来的,我总不能往大货车的屁股底下钻吧?我要是傻到那种地步,那你现在只能看到我的骨灰。”
“什么叫突然飙起来的?”
“那天拉肚子,快要憋不住了,有点紧张,脑子里光想着把屁眼收紧。当时我使劲一收,不知怎么的,腿就蹬直了,不小心把油门踩到了底。”
“因为你一泡屎,要了两条人命,你知不知道我想搧你?”
“舅舅……”
“不要叫我舅舅,你这两个字太贵了,我承受不起!”
“我不是向你要压岁钱。”
“我知道,你是想要我的老命!”
高鹏捂着隐隐作痛的肝脏,也不知道高家的祖坟是不是被人泼了黑狗血,最近这半年事事不顺,走哪都崴脚。
今天来这之前,他曾有过一丝幻想。
幻想着这个傻外甥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超速、我没有蛇形走位……”
可惜天不遂人愿。
自己的幻想,终究还是被这傻小子的真诚所摧毁。
永远都不会说谎——这是傻子界的最高境界!这种境界,有的时候真的很感人,可有的时候也很扎心。
高鹏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车祸发生后,交警到现场处理事故,你有没有报我的名字?”
“没有。”
高烁摇了摇头,始终挺正腰板坐得笔直。
他仔细回想那天的情况。
又有点迷茫。
纳闷不解地嘀咕着:“我感觉我也没做错什么吧?我撞了人,我又没跑,我还打了120。”
“既然你没报我名字,那交警怎么跟你说的?”高鹏追问。
高烁认真回忆:“当时我跟交警说:我全责。他们有点惊讶,说这孩子脑子有包,撞傻了。然后就把我送到了医院,没多久我妈就来了。”
“也就是说,车祸发生后,是你妈在帮你处理后面的事?”
“嗯,住院的时候,我想去看一下面包车车主,给人家道个歉,我妈死活不让我去,后来我都没见过那个人。”
“唉!”
“舅舅,你有哮喘?喘这么长的气。”
“你怕不怕坐牢?”
“坐多久?”
“三年以下,表现好的话,可以减刑。”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意见,我撞死了人,坐牢不是很正常?听说坐牢可以踩缝纫机,舅舅,这是不是真的?”
说到这,高烁满脸都是兴奋的笑容,仿佛对监狱里的世界充满向往。
高鹏郁闷地拍了拍额头。
刚刚气得肝疼。
现在脑仁又有种快要炸裂的阵痛感。
想不明白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一个胖得像猪一样的妹妹,生了个傻不拉叽的纯洁高小胖,特么的向往什么不好,居然向往着去监狱里踩缝纫机!真他妈有出息。
“哥,你怎么来了?”
正当高鹏寻思着该怎么收拾这个残局时,身后传来了高璐的声音。
回头一瞧。
门口的画面挺惊艳。
看来这妖孽最近这段日子没少折腾,好像瘦了一圈,居然能穿得下巴黎世家的新款春装,人也变漂亮点。
高鹏郁闷地点上一根烟:“我要是再不来,我外甥就要毁在你手里。这么纯洁的一个小青年,刚满十八岁。你怎么能教他逃避责任?”
“谁教他逃避责任了?”
高璐讶异地瞧了瞧傻儿子高烁,寻思着这傻小子不至于告自己的状吧?他若有这悟性,就真该回祖祠烧两炷高香。
高鹏闷闷地吸了一口烟。
缓言提醒:“车祸的事,林东凡铁了心要翻案,他现在已经掌握到了高烁超速驾驶、违规变道的证据。”
“那简单,找人毁了他的证据不就得了。”高璐不屑一顾。
高鹏的脸色却越来越郁闷:“二审在即,他当着我的面展示他的证据,有没有可能就是想引诱你去销毁证据?好抓个现行。”
“他没这么聪明。”高璐还是不屑一顾。
高鹏郁吐一口香烟:“你已经是五十出头的年纪,别逼我当着孩子的面动手搧你。天下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人长得跟个猪一样也就算了,脑子还跟不上人类的发展速度……”
“我也是有脾气的人,说话注点意!”
高璐像只被戳到痛处的刺猬一样。
当场炸刺:“你骂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我长得像猪!我已经从160瘦到了130,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高鹏淡言淡语地回道:“意味着你老了,连巴黎世界都拯救不了你。”
“高鹏!!!”
高璐气得暴跳如雷。
拿起沙发上的靠枕摆出一副要砸人的姿势:“你不扎我,你会死是吧?!我哪老了?是不是眼瞎?别以为你是领导我就不敢打你!”
尽管这咆哮声很刺耳,高鹏置若罔闻。
他把抽剩的半支香烟掐灭在烟灰盅,正色凛然地问:“说,造伪证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我……我没有……”
说到可能要坐牢的正事,高璐一下子又怯了,不敢再肆意声张。
高鹏追问:“那些伪证是怎么来的?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
“我真没指使谁。”
高璐摆出一脸无辜的姿态:“交警在出具事故责任认定书之前,曾跟我说:现场死了两个人,可能要判刑。当时我也急,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儿子去坐牢。于是我就联系金牌律师邱若男,问她有没有办法。”
“邱若男怎么说?”高鹏问。
高璐直言:“邱若男说她有办法,让我别担心,然后我就让她全权处理这件事情。”
“那你为什么阻止高烁去看望苦主?”
高鹏目光如炬,直盯着妹妹高璐。
高璐怯怯地低下了头:“我……我也是听邱若男安排,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她说穷人很难缠,只要去看了,对方就会死缠烂打。虽然……我知道她是在用些手段颠倒黑白,但那些事真不是我指使的……”
“你可真有脑子!”
高鹏气笑了,若是年轻三十岁,早就一耳光搧了过去。
他强压怒火:“听着,这次林东凡真正想搞的人是邱若男。如果不想沦为陪葬品,接下来按我说的去做。”
“哥,你说。”
“3月27号开庭之前,你私下里带着高烁去找苦主,该赔人家多少钱就赔人家多少钱,尽量争取苦主的谅解,这事不要让邱若男知道。”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光花钱还不够。”
“那还要怎样?”
“等开庭的时候,你带高烁去法庭上自首,揭发邱若男。让高烁自己说,就说之前一直在家养伤,一切事务交由邱若男全权处理,没过问。等到一审结果出来之后才知道邱若男买通交警大队的人,颠倒黑白。只有高烁主动担责,悔过态度良好,再加上家属的谅解,到时法院才有理由对高烁从轻处罚。”
“这不是背刺邱若男一刀?”
“不管刺不刺这一刀,邱若男都得进去,林东凡不会放过她。”
“林东凡跟她有什么仇?”
“与你无关的事,少打听。”
高鹏也是被林东凡上了一课之后才知道,林东凡是冲着邱若男亮刀子。若早知内情,他今天便不会去清湖迎宾馆找不自在。
在高鹏看来,像邱若男那种欺师灭祖的人,也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