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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纸上得来终觉浅

清乐公主是饿得狠了,吃了十几片鹿脯,信州米酒香甜,她喝起来没完没了,这种未兑水的纯糯米酒还是颇有点醉人的,喝得清乐公主双颊酡红,娇滴滴的分外动人。

周宣把鹿脯和仅剩的一些米酒收起来,不让清乐公主吃喝了,说道:“你可真是一只馋嘴猫,这冷东西能吃这么多吗,等下肚子疼!”

清乐公主“哼”了一声道:“跟着你可真可怜,食不果腹,唉,本公主会落到这步田地,真是没想到呀没想到!”

周宣道:“嗯,做南汉太子妃幸福,一日三餐,山珍海味,俱是大补之物,吃得肥头大耳——”

清乐公主扑上来和周宣扭打,不让他说下去。

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这种扭打很容易演变成另一种肉搏,更何况清乐公主米酒喝得多,有了三分酒意,脸蛋红扑扑,眼睛水汪汪,骑坐在周宣身上,很是春心荡漾,双手勾着周宣脖颈,腻声道:“宣表兄,我现在就嫁你吧,让那个雪猪死远点!”美人动口又动手,嘴上说着,手又往下伸过来——

周宣抱住清乐公主的腰,不让她乱动,不然真的怕控制不住,这时候怎好云雨交欢?随时可能会有吴越兵或者四痴、盘族长她们寻来,到时候搞得象牧牛儿和村姑野合那样,慌慌张张,草草了事,有什么意思!

清乐公主跨坐在周宣身上,被周宣抱得紧,就把身子乱扭,娇声道:“宣表兄,快点呀,我真是迫不及待了,其实——其实我很早就试试这种事了,有两、三年了吧,觉得很好奇——”

“啊!”周宣伸手就在清乐公主美臀上打了一下,佯怒道:“你还挺浪哪,两、三年前才十五、六岁就想这事,看我不揍死你!”在清乐公主pp“啪啪啪”连打了好几下。

清乐公主“啊啊”叫唤,半是呼痛,半是舒服,娇嗔道:“两、三年前我还不认识你呢,你就要管我啊,再说了,即便是现在,我也还没嫁你,你也管不着——”停顿了一下,又嘻嘻笑道:“当然了,我嫁了你之后你就可以管我了。”

清乐公主所说的“嫁”就是指做了大乐赋里描绘的那种欢爱之事,这也无可厚非,哪个少女不思春?清乐公主以前要装娴雅,只有暗中想想,想得糊涂,不得要领,现在有了宣表兄,比较心爱,当然急于尝试了。

周宣打了个哈欠道:“公主,你看这到处枯草乱石的,岂是谈婚论嫁的所在?你要嫁我,应该是在一张华美的锦床上,案上龙涎香缭绕,壁间有音乐流淌,然后你洗白白的等我。”

清乐公主听到什么“龙涎香缭绕、音乐流淌”,赞许地点头,上至高贵的公主、下至山野村姑,哪个愿意草草地以身相许啊,听到最后一句“洗白白”,不禁俏脸含羞,俯身在周宣肩头轻咬了一下,嗔道:“色表兄!”

哈欠会传染,周宣的假哈欠引来了清乐公主的真哈欠,清乐公主这几天担惊受怕,也算是心力交瘁了,刚才又是骑马逃跑,又是夏侯流苏来追,折腾了半夜,养在深宫之中的娇贵公主何曾吃过这样的苦,真是累坏了,现在偎依在她信赖的男子的怀里,暖暖的、汗汗的,那有力的心跳象是催眠曲,不一会就睡着了。

周宣坐得很不舒服,古柳树干结瘤突起,硌得背脊生痛,清乐公主又几乎全压在他身上,把他当褥子了,真是没办法,忍吧,有这样的大美人抱着你还能抱怨什么!

明月西斜,四周愈静,只有闽江水奔流不息,偶尔能听到乱石中有蟋蟀的鸣叫,听那声音就知道是劣虫,上不了台面的。

软玉温香在抱,周宣起先睡不着,手搁在清乐公主细腰圆臀上轻轻抚摸,虽然隔着一层绸裙,也能感觉那肌肤的光滑细嫩,心里挺美的,大难之后必有艳福啊!

又想起夏侯流苏,夏侯流苏刚才说到雪峰山不是来抓他,那是抓谁?抓盘族长?她清源的跑到福州来抓一个山哈小族长做什么?

又想起四痴,今天事多,还没给老四换药呢,老四肯定自己换了——

周宣想着想着,敌不过倦意,歪靠在树干边、抱着清乐公主睡着了。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寅末卯初时分,清乐公主被冻醒过来,闽地虽然气候温暖,但在这仲秋的野外、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还是很有些凉意的。

清乐公主往周宣怀里缩了缩,可还是冷,恨不得钻到周宣衣袍里面去,身子磨蹭之际,腰腹突然感觉被一火热之物硌着,便坐起身,手探过去摸了摸——

清乐公主差点大叫起来,心里迅速重温那些看过的春宫画和春宫人偶,感觉很不一样呀,竟然是这样的吗?

清乐公主好奇心极度膨胀,眼睛睁得老大,使劲看,却看不清,月亮已经西沉、晨曦还没显现,只有浓重的黑暗充塞于天地之间。

清乐公主握了又握,掌握其大概,一颗芳心“怦怦”狂跳,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少女的羞涩,一不做,二不休,摸索着来解周宣青色长裤的腰带。

周宣穿的是山哈男子的服饰,腰带绕了好几圈,清乐公主费了好大的劲才松开那绣花的腰带,现在她一点也不觉得冷了,面红心跳,身子微颤。

第一缕晨曦宛若一支利箭,刺破了浓重黑幕的包围,片刻功夫,东边天际万箭齐发,黑暗很快退却,闽江畔的黎明到来了。

裤腰褪落,真相显露,清乐公主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傲立倔强之物,都快成斗鸡眼了,纸上得来终觉浅呀,还得实物观摩,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太凶恶、太狰狞了!

周宣这时也被冻醒了,清乐公主离开了他的怀抱,连裤子也被褪下,能不冻醒吗?睁眼一看,晨曦中,美丽的清乐公主跪坐在他身边,长发披垂,粉面娇羞,而神情专注,顺着她目光望去——

“哇!”周宣大叫起来,跳起身扯上裤子,一手抓裤腰,一手指着清乐公主:“你你你,太非礼了!”

清乐公主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咬了咬嘴唇站起身说道:“就是看看嘛,又没有怎样,反正我是要嫁你的,看看也不要紧。”

“你有理,你有理!”周宣飞快地扎起腰带,扑过去将清乐公主挟在腋下,狠狠打了两下她的后臀,这才放开她道:“没见过你这样的公主,可谓色胆包天。”

清乐公主双手往后抚着pp,噘嘴道:“你才色,你是色表兄!”

两个人嬉闹了一会,便顺着闽江往东,赶到鼓山再说,清乐公主已经穿上那条黑丝小亵裤,她骑马,周宣牵着马缰步行。

清乐公主戴着那花冠,眼睛在周宣身上瞟来瞟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憋着笑。

沿江走了一程,天已经大亮,看到前面有一群孩童在野地里走来走去,一个个手里有一节竹筒,显然是在捉蟋蟀。

周宣道:“想办法去混口热茶、热饭吃。”歪着脑袋上下打量清乐公主。

清乐公主道:“看我干什么,难道让我去乞讨不成?”

周宣笑道:“你上门会把人吓跑的。”

清乐公主蹙起柳叶眉道:“你胡说。”

周宣道:“极美和极丑是一个效果,都很吓人。”说着,突然揪住清乐公主的裙角,“嗤啦”一声撕下一大块,清乐公主这种宫裙是层层叠叠的,撕下一片不至于就露腿。

清乐公主惊道:“你干什么!”

周宣道:“把头低下来。”

清乐公主虽然不明白周宣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的把头低下。

周宣将撕下的那块绸布蒙在清乐公主脸上,在脑后打了个结,点头道:“这样不错,看不到你容貌,不至于把人吓跑。”

清乐公主不傻,知道自己很美,宣表兄这样做是怕她太引人注目,吴越人还在抓他们呢,的确不能太张扬,说道:“宣表兄,可你得让我眼睛露出来呀,怎么连眼睛也一起蒙住,这让我怎么看呀!”

周宣道:“眼睛不能露,露了就白蒙了,你这色公主眼睛会勾魂,我还愁没办法把你身材给遮掩住呢,要不扮个孕妇吧,塞些稻草进去?”

“不要!”清乐公主听周宣说她眼睛会勾魂,心下欢喜,但要她扮孕妇,就不乐意了,说:“孕妇太丑,象纫针那样,难看死了。”

一听这话,周宣悠悠一叹:“不知道纫针分娩了没有?唉,我的宝贝小芷若说不定都已经出生了,我却在这里颠沛流离,苦哇!”

清乐公主很是吃醋,重重地“哼”了一声,抬头四望,还好,虽然隔着一层绸缎,但也能朦朦辨物,就象昨夜月下一般。

周宣牵马走近那群孩童,笑道:“各位童子,可曾抓到好虫?”

十几个孩童一起竖起脑袋朝周宣看来,七嘴八舌道:

“我捉到了一只黑背蟋蟀。”

“我也捉了一只黑背蟋蟀,个头更大。”

“客人是福州城来收购蟋蟀的吗?”

“这人不是,这人是山里的蛮僚——”

周宣板起脸道:“不许叫蛮僚,要叫山哈朋友,我是斗虫高手高高手,你们把虫拿来给我看看,哪只强哪只弱我一看便知,不信,当场斗来试试。”

孩子们来劲了,立即便有五、六节竹筒伸到周宣面前,装的都是些黑背蟋蟀,竟然还有白背蟋蟀,这些小孩根本不懂斗虫嘛!

周宣看了看,指着一只黑背蟋蟀说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里算它厉害了。”

另两个拥有黑背蟋蟀的童子不服,认为他们的蟋蟀个子更大,于是就斗,结果不用多说,自然是周宣目光如炬。

一个童子嚷道:“我家里还有几只好蟋蟀,山哈朋友到我家里去看看。”

周宣道:“好,若有黄背以上的好蟋蟀我就买下,出价肯定比福州来的人高。”

一群孩童兴高采烈簇拥着周宣往北而行,说此处往北三里,就是他们的村子——罗星村。

清乐公主悄声问:“宣表兄,你有银子?”

周宣道:“没有。”

清乐公主道:“那你怎么去买人家的蟋蟀?”

周宣道:“怕什么,学好促织经,天下任我行,只要这世上还有玩乐,就没有我不能混的!”

不一会,到了罗星村,村里人纯朴,热情招待周宣与清乐公主,虽是粗茶淡饭,好在热乎,周宣是风卷残云吃了两大碗,连夸那唯一的荤菜——“荔枝肉”好吃。

清乐公主娇贵,没什么胃口,随便喝了半碗糙米粥便放下了筷子,她吃饭时也没解下蒙脸的绸巾,得一手掀着绸巾的一角,慢慢吃。

周宣对村人解释说,这是他表妹,长了一脸的红痘,很是丑陋,准备去城里找医生医治。

清乐公主在桌下踢了周宣一脚。

茶足饭饱,周宣开始给村里的蟋蟀点评,长桌上摆放了大大小小三十多个瓦盆,周宣没想到这小村斗蟋蟀之风如此之盛,一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是吴越王之弟、邵武军节度使钱惟演酷爱斗虫,下令每户必须进献一只蟋蟀,不论好歹,只求量多,若献上黄背蟋蟀就有赏钱,青背蟋蟀更不用说了,据说有几十两银子的赏赐,不过罗星村从没捕到过青背蟋蟀。

周宣看了看这村里仅有的六只黄背蟋蟀,指出其中一只红牙的最厉害。

村人大为佩服,这六只黄背蟋蟀早已相互斗过,的确是红牙最厉害。

周宣问:“这附近有没有赌虫的地方?”

有人答道:“有啊,往东十里的白沙镇就有赌虫的。”

周宣道:“在黄背蟋蟀当中,这只红牙算是厉害的,大约有上校级,可以去赌,赌金我出,赢的钱对半分,你们派两个人随我去,再准备一辆牛车,我这表妹怕见风,要坐车。”

不一会,牛车准备好了,周宣让清乐公主坐在简陋的竹篷牛车里,他骑马,两个村民跟着,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孩童一起去白沙镇,周宣已经问过鼓山在什么方向,还在白沙镇东南方一百多里外,正是顺路,慢慢一路行去,等四痴他们追上来,有金毛犬鲁鲁,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辰时,周宣一行来到白沙镇,周宣用他的漏影刀做赌注,连胜两场,轻松赢下二十两银子,将十两银子与那两个村民,喜得二人合不拢嘴。

周宣道:“我要带着表妹看医生去,这就告辞了。”

周宣去镇上成衣铺为自己买了一套秋衫长袍,这山哈服装穿着总觉得别扭,不够潇洒,而且一个山哈男子带着汉人蒙面女子到处走,很是不妥,又为清乐公主买了一袭交领绣襦和小簇团花长裙,紫罗兰色的,总共花了二两银子。

清乐公主就在成衣铺的隔间里把衣裙换上,这身材好真是穿什么都好看,那成衣铺的老裁缝看到蒙着脸的清乐公主走出来,顿时眼睛一亮,以为自己的裁缝手艺突飞猛进了,裁制的衣裙竟然如此好看!

清乐公主蒙着这块绸布总是不伦不类,周宣又花了一钱五银子买了一顶帷帽,带遮面幂缡的,戴上既看不到面容,又自然得多,而且幂缡轻薄,不会妨碍清乐公主视物。

清乐公主含情脉脉看着周宣,觉得宣表兄真好,真会照顾人,死也要嫁给宣表兄,不管父皇和母后准不准。

出了成衣铺,却见其中一个罗星村民没回村,坐在牛车上等周宣出来。

这朴实村民说道:“贵客还要用牛车吗,我可以一直送两位去鼓山。”

周宣喜道:“那就多谢了。”有这村民和牛车做掩护,就算路上遇到吴越兵查问也好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