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犹豫片刻,孟羽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向孟听枫说出,今日他偷跑去酒楼饮酒,碰上化公子,发生口角之后竟又动了拳脚这样的荒唐事。
好在孟听枫十分善解人意,并未多问,只是转身又忙别的事去了。
看着孟听枫忙碌的身影,孟羽鸿心底五味陈杂。
他既觉得轻松了些许,又觉得今日之事沉沉压在心里,让他喘不过气来。
化公子受伤,化家定然会找上门来。
到时候,他再处理,也不迟……
如此想着,孟羽鸿竟是浑浑噩噩直接回了院子,倒头就睡。
而另一边,孟听枫放下手中的书卷,眉梢轻挑,问道:“他今日去了何处?”
词婉将门窗掩上,低声答道:“去了翠凤楼饮酒,随后又与化家的庶子发生了争执,最终伤了人。”
听见这个回答,孟听枫了然,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她回到孟府之后,看似事事都由孟羽鸿来做决定,实则她早在对方做出决定之前,便已规划好了一切,只不过将正确的选项推给孟羽鸿罢了。
如此这般,孟羽鸿才会有成就感,亦会觉得轻松不少,一时懈怠。
但并非孟听枫故意引诱他放纵自我,她所做的,只不过是叫孟羽鸿原形毕露,不偏不倚地用孟澜原先照顾他的方式继续对待他罢了。
毕竟,喜好玩乐,不思进取,就是孟羽鸿的本性。
若是她没有回府,这些事情会理所应当地落在孟羽鸿的身上,他或许会难以振作,或许会尝试去做。
但无论如何,他最终无法违逆的,便是自己的本性。
这短短的时间内,她帮助他所做成的一系列事情,已然让孟羽鸿产生依赖感。
如今,他又闯下祸端,那便是将离开的机会交给她了。
思及此,孟听枫微微一笑,“化家得知消息后,不久便会找上门来。
“词婉,是时候收拾好东西,打道回府了。”
孟澜已然不在人世,无人庇护撑腰之下的孟家,只是一具空壳。
若是孟羽鸿在回府之时,便坦诚自己的所作所为,她还不会在此时选择离开。
但机会送上门,她又怎好却之不恭?
于是乎,当孟羽鸿迷迷糊糊地听见院外的动静,弗一打开木门,便瞧见院外气势汹汹的一群人。
竟是直接闯进了孟家!
“曹管事!”孟羽鸿张口喊道,这才发觉自己喉间干哑得生疼,用力咽了咽口水,看向从人群中挤出来的曹管事。
看了那群穿着仆役装扮的人一眼,孟羽鸿开口发问:“这些人是谁?怎能如此无礼,直接闯入我孟家?!”
曹管事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和怅然,叹息道:“小公子,他们是化家的家仆。
“并非老奴不拦着,而是,实在是拦不住……”
化家?孟羽鸿眼神一颤,嘴唇翕动片刻,最终问道:“还有谁来了?”
曹管事如实答道:“化家家主、化家的李姨娘,即化三公子的生母,亲自带着一众仆役,就这么闯了进来。
“说是,小公子伤人在先,他们要讨一个说法,否则就……衙门相见。”
闻言,孟羽鸿脸色一白,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却没忘记要找人帮忙,连忙问道:“姐姐在何处?她可是正在应付着?”
纸包不住火,他只是想拖一拖,再处理这件事,却未想到化家竟会找上门如此之快。
既然事情已经暴露,他必须得面对,好在有姐姐在孟家,为他拖着……
如此想着,孟羽鸿一时间也没有这么紧张焦急了,却不料曹管事说道:“小姐她,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无暇顾及化家一事。”
面上刚浮起的笑意凝固在嘴角边。
孟羽鸿一愣,“什么?”
而被拦在院外吵吵嚷嚷的化家家仆见他已然走出房门,但还这般闲适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处理此事的意思,便怒气冲冲地叫喊起来。
孟家的仆役们抵挡着他们的力量,一波又一波地推了回去,内心苦不堪言。
小公子当真是个不靠谱的!旁人寻仇寻上门来,他怎的一动也不动!
眼看着化家家仆怒火高涨,其中一位对峙着的孟家仆役被骤然推倒,其余人也不再奋力拦着,任由化家家仆冲了进去。
孟羽鸿一时不察,被高大的化家家丁扑倒在地,最终呲牙咧嘴地被捉了起来。
“你们竟敢在我孟家宅院之内动手,简直是胆大包天!”孟羽鸿叫嚷着,却由于双手被束缚在身后,挣扎不开,气得满脸通红。
化家家仆不为所动,来之前家主就已吩咐过,让他们看着孟家家主的态度来行事。
若是孟羽鸿有心认错,听见消息后立刻前往正厅去面见他们家主,化家家仆还不至于动手为难人。
只是等了许久,这孟家家主都像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屋内,好不容易见到人了,却还是不为所动,那就怪不了他们不客气了。
于是孟羽鸿便维持着像小鸡一样被捉住的姿势,押往了正厅。
一时间也叫孟家家仆有些傻眼。
他们从未想过,新任家主竟会如此没有骨气,只会一个劲地怒声叫骂,毫无威胁可言。
而这一幕,则被藏在星月小筑中的孟听枫尽收眼底。
星月小筑内,仍然保留着孟澜为杨雪怡建造的观星塔。本是无用的极尽豪奢之物,如今却能完美变成孟听枫观测孟羽鸿一举一动的工具。
词婉看了一会儿,随后问道:“小姐,我们当真要袖手旁观吗?”
闻言,孟听枫并未斥责她心软,心知词婉会问出这句话,是因为她如今到底姓孟,只要顶着孟家二小姐的头衔一天,那孟家的声誉对她而言,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
可孟听枫显然并不在意,只笑道:“词婉,你与我一同来猜一猜,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而孟羽鸿,又会怎么做呢?”
见她避而不答,词婉已然知晓她并不在意,便转头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若是寻常人家,打了别人家的庶子,早就该上门请罪了。但孟羽鸿显然毫无经验,更无犯了错就认的坦诚和责任心,只是一味的等待。
于是词婉一边猜一边道:“奴婢猜,小公子定然等着您去解围,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