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锦绣安安心心的在娘家坐月子,生产亏损的底子,让她看起来气色不足,好在精神头还不错。
秋收过后,又到了一年按时缴税的时候,里长家院门外,排满了挑来粮食的村民,炎炎烈日交头接耳的唠着家常。
有村民看见贺年庚和徐锦贵一块用牛车拉来缴税的粮食,不由得主动跟他俩寒暄之余道几句喜。
锦绣和小罗氏出事那几日,贺氏一族闹了不小的动静。
所以,锦绣历经凶险生下双生子,母子平安的消息村里人都知道,更知道小罗氏也在那日落了产。
不过,村民们都是有眼力的,当着里长贺九爷家的门,道喜的声音有些隐晦,生怕触了里长的霉头。
于这件事而言,贺九爷一家心里也算拎得清,知道是自家小儿媳被罗氏利用算计,小罗氏落产全当自家运道不济,生生吃下这哑巴亏,没敢真算到别人头上。
这日,梁氏特地带上孩子回村看望小姑子,带回来不少滋补的药材。
锦绣精神不错的靠躺在床上,头上戴了抹额,身上的被子被阿娘张婆子揩得严实,生怕她在炎热的天气里受了半点的风寒。
王氏和梁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怀里分别抱着两个孩子,头回见着长得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两个舅母看外甥,越看越稀罕。
梁氏说:“陶大夫开的方子,还是得让礼大夫过目才好用的。”
坐在床边的张婆子,闻言也道:“你四嫂说的没错,要是礼大夫看了好,回头娘给你用上。”
梁氏这次回来,本想请陶大夫前往,奈何老人家年岁大,实在不愿走动,便开了一张妇人产后都能用上的调理偏方给梁氏。
回想当日生产时的险象,再提及陶大夫,锦绣就不禁想起她那两只灵兽。
如果那日雕夫和雕妻在,或许她和小罗氏在吃下果子前,便被告知冰晶糕有问题。
奈何天意如此,有些事想躲都躲不过去。
锦绣感激的看向梁氏,“有劳四嫂为妹妹费心了。”
梁氏莞尔嗔笑道:“妹妹这种时候,倒是跟嫂子客气上了。”
张婆子也笑着拍了拍闺女的手背,道:“你四嫂说的没错,大家都关心你的身子,你可得好生养着。”
锦绣无比感谢阿娘任何时候都没有放弃她:“娘,女儿省得的。”
想起闺女遭的罪,张婆子便恨得牙痒痒,哪怕知道罗氏的下场,仍是觉得此等心肠歹毒之人,即便亖上千百回,也难平她心头之恨。
“你四哥即已处置了那毒妇,日后你和年庚带着孩子安安心心的过好日子,不会再有那起子不长眼的黑心肝,打扰了你们的生活。”
锦绣浅浅的弯起嘴角,看向两位嫂子怀里的孩子,为曾经对罗氏没有赶尽杀绝而感到后悔,险些害了自己的孩子。
王氏似察觉氛围变得有些微妙,连忙扬笑岔开话题:“瑶儿和妹夫可是给大哥儿、二哥儿起好了名字?”
梁氏眉眼微挑,也来了兴致,听说她那妹夫如今跟了有学问的夫子读书,将来恐怕是要走科举路子。
提到孩子的名字,锦绣脸上尽是母爱的柔和:“大哥儿小字少游,取名丞舟,祝先生亦觉得此名甚好,寓意大哥儿将来行事坚毅有魄力。”
张婆子不懂文人墨客那套,便是觉得连胡先生都说好的,一定不会有错:“好,舟哥儿这名字好,二哥儿呢?”
“二哥儿小字子叔,取名丞延,盼延哥儿得天之佑,美意延年。”
二哥儿这孩子得来不易,身体不如大哥儿,做为父母只盼孩子此生康健成长。
锦绣话音刚落,王氏怀里的延哥儿攥紧小拳头开始咳嗽,咳得脸色涨红,连带着嘤嘤抽泣。
所有人都跟着揪紧了心。
锦绣情急伸手要抱孩子,王氏连忙起身把孩子送到她怀里。
锦绣心疼地把延哥儿抱在怀中轻哄,奈何,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的孩子,只一个劲的咳嗽哭泣,直戳人心。
锦绣红着眼将脸贴在延哥儿的额头,母子连心,泪水湿了眼眶。
见状,梁氏抱着舟哥儿起身,急切道:“可要唤礼大夫过来瞧瞧?”
王氏摇摇头:“每日晨早,礼大夫都给二哥儿施针一刻,孩子实在太小,平素咳嗽只能硬扛着过,不敢开方服药。”
梁氏听到这,心疼又无奈的叹了口气,垂眸看了看怀里沉睡的舟哥儿。
所幸舟哥儿身子无恙,不然,妹子如何受得了。
张婆子见不得闺女抹眼泪,伸手想抱过孩子。
锦绣根本不愿松开孩子,仿佛一撒手,孩子便离开她。
“这可怎么办是好,延哥儿咳得比前几日还要厉害。”张婆子急得在床边起身,直抹泪。
王氏和梁氏一时间都手足无措,生怕锦绣坐着月子,伤心过度对身子无益。
这时,房门传来脚步声,王氏回头便看见缴税的两个男人回来,连忙道:“年庚回来了。”
张婆子:“快,年庚你快说说瑶儿,可不能再哭的,伤了身日后怎么养得好。”
贺年庚顾不得身上的汗味儿,大步朝炕床走近:“瑶儿~”
锦绣看见来人,伸手拉过贺年庚,泪眼无助地看着怀里的哥儿。
贺年庚俯下身,安抚道:“别怕,把延哥儿给我。”
这回,锦绣总算松了手,把孩子交到他怀里。
张婆子赶紧用帕子给她抹去眼角的泪:“别哭别哭,可不能再伤了身子。”
锦绣压着哭腔,做为孩子的母亲,她又怎会不着急。
贺年庚接过延哥儿,手法说不上熟娴,可见细心。
徐锦贵在旁看着,眉头跟着拧紧,见小外甥如此难受,却又一点儿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