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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岭仿佛吃了口狗屎,连哭声都戛然而止。

他算看明白了。

王川想空手套白狼,一点亏都不吃。

但如今这种情况,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

“谢谢伯父。”

虽然陈元交代他要向王川索要个一官半职,但现在连伯父都认了,哪还能开口,即使开口,也只会被敷衍了事。

与其找不痛快。

还不如老老实实听安排。

王川则是有说有笑的和陈云岭寒暄,然后又亲自送他出大帐,并且再三强调陈元下山叙旧的事情,生怕陈云岭忘记一样。

总之,只字不提投降的事情。

黑夜下,密林间,陈云岭垂头丧气朝长青山而去。

早已等候多时的陈元,见废物儿子完好无缺的回来,便知道投降事情谈好了,当即喜笑颜开的迎上去。

“兔崽子,怎么样?”

陈云岭无力长出一口气:

“爹,我给你认了个大哥。”

陈元愣了下,反应过来,猛地抬手在废物儿子脑袋上狠狠摔了一巴掌,骂道:

“谁?你替老子认谁做大哥?”

“轻点,爹!”陈云岭摸了摸被打的地方,“是那王川,他非说你是他结拜弟弟,非要我喊他伯父。”

“你喊了?”陈元用杀人的目光盯着他。

“额……”陈云岭目光躲闪,发现不对劲,立刻挺直腰板,“哪能啊,我就是从长青山跳下去,也不会乱给爹让大哥。”

陈元目光斜视,满脸不相信,那审视的目光,盯得陈云岭如芒在背,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挺直的腰板佝偻下来,声音极低极低道:

“爹,认了,伯父也喊了,不过是王川威胁我的,我不是自愿的。”

他抬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样子,脸上写满了不容置疑。

见废物儿子这副尿性,陈元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直入主题,问道:

“条件谈的怎么样?”

“额……”陈云岭下意识后退一步,装疯卖傻问道:“什么条件?”

陈元眼睛一凝,瞬间便猜到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都在预料当中。

以王川的老奸巨猾,这个废物儿子,除了被无情拿捏,他想不到其它任何一种可能。

“说吧!王川开的价码?”

“额……”陈云岭满脸难为情,支支吾吾半晌,才开口:“没开价码!”

“什么?”陈元眼睛瞪如铜铃,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陈云岭,“你说没价码?让我无条件投降?”

陈云岭缩了缩脖子,脑袋僵硬的点了点,显然很是心虚,仿佛让他有种无言面对老爹的感觉。

而陈元被气得七窍生烟,如果眼睛能杀人,陈云岭只怕已经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身首异处。

半晌。

彻底冷静下来,他又细细回顾了整个事情,想到关键之处,眼睛顿时一亮,嘴角不自觉上扬。

“认王川当大哥,似乎不亏!”

他这样想着,上前几步拍了拍陈云岭肩膀,嘿嘿一笑,语重心长道:

“没想到,你小子这般机灵,叫王川一声伯父你不亏,将来或许因为这关系,陈家还有一飞冲天的机会。”

陈云岭一听这话,腰板顿时挺直,脸上浮现洋洋得意的神色,一副老子天下无敌,料事如神的模样,道:

“爹,我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看你能不能看出其中奥妙,不错,没有让我失望。”

陈元瞥了他一眼,心中却是谋划起来,当务之急就是坐实王川是自己大哥的事实,而且还要广而告之。

将来真去了豫州。

他也能因此保住不被清算。

而那些新地方势力都得卖他三分薄面。

想到这里,陈元心情舒畅不少,虽然没有要到一官半职,但有时候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当即下令道:

“去将军中亲信叫过来,这事得小心一点,别让锦衣卫闻见味,不然只会落个东窗事发的下场。”

陈云岭重重点头,接着转身快速离去。

陈元则是望着山脚的火光,脸上浮现无奈之色,国公之位断了,他都不知将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但局势比人强。

而且他能同意投降,说是因为闻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无论是豫州的火车,还是豫州思想教育。

都在慢慢渗透着整个大乾。

京中那些达官显贵。

得到君主立宪制的启发,如今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民间的士大夫阶级和商人,也开始抱团取暖,形成资本。

“风雨欲来啊!”

他喃喃自语一句。

在夜色下转身离开,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不再是大乾的曹国公,而是豫州元首王川的结拜兄弟。

……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环绕林间的迷雾慢慢散开,长青山得以显露出真面目,巍峨的山体犹如利剑插入地面。

而在山脚下。

陈元带着一众亲信下山,为了表达诚意,所有人都没有带武器,也没有披甲,诚意满满。

王川自然不会傻到趾高气昂。

只见他满脸笑容,老远就向陈元跑去,两人来了个双向奔赴,抓着陈元的手,脸上全是关怀神色。

“老弟,安庆府一别,没想到再见会是如此场景,哎,都是为兄的错。”

陈元同样是老戏骨,眼眶甚至有泪水打转,声音哽咽:

“大哥,实在是没办法,不然小弟怎么敢和大哥作对,哎,你我兄弟,落个刀兵相见,实在是天意弄人啊。”

一旁远远望着这一幕的叶初雪,扭头看向李项平,问道:

“他们什么时候结拜的?”

李项平尴尬的挠了挠头。

因为他知道,王川和陈元根本没有结拜,如果说硬是结拜的话,那就是昨天晚上陈元儿子给他爹认的大哥。

见李项平那副模样,叶初雪瞬间了解事情原委,冰冷如雪的脸庞上,都不由挂上一丝苦笑。

这一刻,她意识到,那个事事大大咧咧的清河县令,如今已经成为了善于心计的政治高手。

而这类人有个共同点。

情感淡化。

想到这里,叶初雪抬眸望向京城的方向,暗自道:

“快了,爹,娘,我终于要大仇得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