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零帧起手，开局被丢电子垃圾堆（41）
整个世界在那个女生跳下的瞬间成了黑白色。
然后顷刻变成了一片猩红。
那红色映在祝深的眼底，缓缓延伸，最后变成了火星一点。
人群的声音依旧嘈杂：
“怎么让她跳还真跳啊……真是傻子。”
“嘻嘻，学校说不定会放假呢，太好了。”
“这种女的死了也是好死，不自爱的女的就是这种下场。”
甚至有男人开始同情起了那个男人：
“玩玩而已，怎么找到这种女的……真麻烦。”
男人面色灰白，额角冒汗，但是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爱自己的女人而悲痛，而是担心接踵而至的其他东西。
祝深突然感觉很想吐。
胃里开始翻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堵在她的心口，像塞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张口便想要哽咽。
“为什么啊……”
“明明就不是她的错……”
她抬起头，望向浩瀚无垠的天际，此刻却觉得那天际离自己奇近无比，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她想要伸手打碎这天。
但就在这时，天上睁开了一只眼睛。
一只非常大的，没有睫毛也没有眼皮，血红色的眼睛，正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
祝深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祂。
旁边的人群渐渐安静了，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四周变换成了虚浮扭曲的空间。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你是谁？”
天上的眼睛在祝深的眼里慢慢地变大——那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变大，而是距离意义上的接近。
随着这接近，她终于看清了这眼睛。
在这一只眼睛上，有着成千上万只六边形的小眼睛，密密麻麻地排布在上面，每一只小眼睛都在凝视着祝深，然后发出了模糊的声音。
那声音并不是任何一种能用思维理解的语言，而是一种类似于尖叫和大笑结合的古怪旋律，但是祝深却意外的能听懂祂的意思。
“奇怪的，人类……发现真相，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只是我看不惯。”
“一个人，怎么对抗，这个世界？人类，可笑的蝼蚁。”
确实，面对这样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以祝深一个人的力量而言，是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
显然，怪眼也知道这一点，“宽宏大量”地说：
“现在放弃，我不杀你。”
祝深突然笑了起来。
“不杀我？然后慢慢一点点同化我，蚕食我，将我变成你的一部分吗？”
这个世界显然是一天一天变烂的，她甚至亲眼目睹了祂们对祝无涯老师的同化，终有一天，祝深也会变成祂们中间的一部分。
见自己的心思被戳破，怪眼发出了巨大的嗡鸣声，像是嗤笑着对方的不自量力。
“知道了，你也只有，一个选择。”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满足你。”
复眼上的每一个眼睛都在提醒着祝深的无力，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但是寂静的世界此刻却突然响起了不谐的声音。
“她不是一个人。”
祝深回头望去，声音很微弱，从千篇一律扭曲的脸里，有一个人发出了不同的声响，然后从她的脸上，一点一点掉落下了碎片，露出了那双温和的眼睛。
是祝万里。
“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次次，不惜代价的帮助你。我的妹妹。”
她的身形逐渐变换，渐渐高大，变成了祝深记忆中的那个英姿飒爽的将军。
不止她一个人，旁边也陆陆续续有几个面容扭曲的虚影，逐渐凝实起来。
“还有我呢，三妹，风头怎么又被祝万里抢了。”
“再见到你，妈妈真的很开心……会一直做你的后盾。”
“狗东西！别以为我怕你了！”
“我早就觉得这里让我很不舒服了！”
“哗！我刚来就遇到这种场面？”
除了她们以外，还有一些同学也露出了真实的模样，祝深不认识她们，但是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们都是一样的，有着同样的目标和愤怒。
祝深忍不住笑了，但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
“谢谢你们。”
天上的怪眼恼羞成怒，难以置信地大喊着，声音十分尖锐，让人的耳膜震痛：
“明明只是记忆提取创造的东西，凭什么，忤逆我的意志！？”
“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没有改良的女人！？”
“你们都会死！我不想吸取你们了，我要，你们死！！！”
怪眼幻化出了一双黑色的流体的手，手里抓着一个人，这个人祝深认识。
那是露娜，此刻正紧闭着眼，人事不知。
“呵呵，我知道，她是你们中间最强大的……”
“我花费大半的力量，让她提前三年就进来了这个世界，日夜不休的驯化她，改良她，光今天这个跳楼的场景，这个女人都看了上百次了，她也真是坚韧，一直没有被同化……”
“还好，在你拒绝和她沟通的那天，她终于沉沦了，还真的要感谢你啊。”
怪眼嘻嘻笑着，轻轻把露娜放在了天台上。
露娜怎么了！？
祝深的脑子瞬间乱成了一团，自己那天拒绝和露娜沟通的事情，竟然让她因此……结束了长达三年的挣扎吗？
三年啊，她只在这里呆了几天，就已经痛苦不堪，她一个人在这里足足待了三年，一直坚持着自己吗？
可是这一切，居然因为自己的到来结束了。
天台上的露娜缓缓站了起来，湛蓝色的眼睛此刻已经失去了高光，变成了一片如雾气般的浅蓝，空洞的看向她们。
“在这里不是很好吗？只要放弃思考，就能过平静的生活，不会再被所有人不理解，不会再被别人惧怕抗拒。”
她平静的说着。
“为什么要打破这里呢？你不是，也很想留在这里吗？”
“我现在后悔了！”祝深大声道，希望能唤回露娜的意志力：“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们一起并肩战斗吧，好吗？”
“你不理解。”露娜轻声道：“那些都是我的幻觉，这里的生活才是真实的。能和你一起在这里，平平淡淡每一天，不会被任何人打破，就是我想要的。”
说罢，她不再开口，而是抬起了一只手，指向了下方。
“捏造世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