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李永芳南下5
第二天一早，查继业的船队撑离成山卫的海港，继续一路向南。
接下来的航程当中，他们一如既往地畅通无阻。
在海州（今连云港）略作停靠并补充了淡水和新鲜食物的同时，查继业也在此卸了一点货。
虽然南直隶北部的富裕程度比不上南部，但海州却可以辐射周边的山东与河南，而且地方不富裕，并不影响出现消费得起东珠与人参的权贵豪绅。
在离开海州后，船队继续沿着淮安府东面的海岸线继续南行。
在进入扬州府的地界后，查继业突然让船队转向东面大海。
李永芳不解地问道：“查先生，你们为何要突然转向东面？”
查继业笑道：“不远处就到了长江出海口了，那里有操江水师与市舶司的巡逻船，为了不被他们缉拿，我们只能选择绕外一大圈返回浙江！”
“你们不能花钱买通这些人吗？”
查继业佯装无奈地深叹一口气道：“怎么没有花钱，甚至还拉了南京的勋贵入股，但他们很难买通啊！”
李永芳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天下居然还有不为钱财所动之人？”
“圆通师傅，你有所不知啊，朝廷前年突然在长江与黄浦江的出海口新设了市舶司，而且还将市舶司的总督府放在了这里。
这还不算，朝廷还单独从苏州府划出了直隶于应天巡抚的太沧州，更是从京城调来了出身阉党的张晓出任这个市舶司总督！”
“操江水师不能做做文章吗？”
“你知道现在的操江提督是谁吗？”
“老衲一个出家之人，自然不知！”
“那便是和张晓一同南下的泰宁侯陈闻礼，此人心中只有皇帝与朝廷，听说皇帝每年还额外给他市舶司十万两银子分红，根本看不上我们这三瓜两枣！”查继佐摇头苦笑道。
“既然市舶司与操江水师不好下手，那能否在地方州县下手？”
“太仓知州是一个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他是贵州黎平府的举人出身，能得当今天子亲自点将，他自然要报天子的知遇之恩，不可能接受我们的小恩小惠。
至于市舶司所在的宝山县知县熊开元，跟我们压根就不是一路人，要是我们敢去送礼，说不定是给他们送弹劾的证据！”
李永芳一阵无语，这狗皇帝居然如此恶毒，几乎断了长江出海口的出路，这等于是在东南士绅的头上硬生生地套上了一个紧箍咒。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浙江？”
“若一切顺利的话，后天中午应该能到！”
在向东继续行驶了四个时辰后，望斗上的哨探突然朝驾驶舱高喊道：“正东方十里处有船！”
听到哨探呼喊的查继业，精神立马高度紧张了起来，他朝身边的大副喊道：“马上减速，并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
“是，掌柜的！”大副得到张继业的指令后，马上向周边的几艘船下达了查继业的指令。
而查继业这边，居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杆单筒望远镜，朝哨探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当看到只是崇明沈氏的船只后，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告诉其他人，继续减速，等前面的船只过去后，我们再继续前行！”
“是，掌柜的！”
等沈氏的船队走远后，李永芳不解地问道：“查先生，你刚说的崇明沈氏船队有什么讲究吗？怎么见到他们就避让？”
查继业放下望远镜，摇头道：“圆通师傅，你有所不知啊，这个崇明沈氏自从抱上天子大腿后，自此就成了皇商，也是我们东南沿海现在最大的海商。
他们不仅船多货多，还有火力远超于我们的火炮与火枪，我们这种走私船自然要躲他们远远的！”
“那他们怎么从北面而来？若老衲没猜错的话，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朝鲜吧？”
“唉，是啊，也不知道朝鲜怎么想的，居然将他们的济州岛卖给了天子，这不就成了沈氏的驻地之一了，搞得我们现在都不敢靠近济州岛行船了！”
“原来如此，那朝鲜好端端地为何要将济州岛卖给天子？”这可真是一条李永芳与他的一众建奴高层都没听过的新消息，他很需要打听清楚。
查继业看了一眼李永芳道：“这还不是建州去冬攻打了朝鲜引起！”
李永芳有点懵逼地问道：“这是为何？”
“建州去冬将朝鲜打得挺惨的，据说将他们的都城给烧没了，李倧为修建汉阳城与他的王宫需要大量的钱财，但他和他的国库又没钱，只能向大明借钱了。
但大明天子怕他们还不起，就干脆让他们将济州岛作为一部分借款给卖了！”
还真是新鲜，居然还能靠卖土地筹钱！
李永芳眼热地看着查继业手上的望远镜道：“查先生，不知你手上拿着的可是何物？”
查继业看着自己的单筒望远镜笑道：“你说这个啊，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能拉近二十倍的距离，也就是说眼睛只能看到一里外的东西，而用了这个之后便能看到二十里之外！”
能看到二十里之外的东西？！
几乎打了一辈子仗的李永芳，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巨大作用。
“查先生，可否借我观摩一二？”
查继业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给了李永芳。
李永芳接过望远镜，学着查继业的样子，朝远处的大海看了起来。
当他看到两只海鸥出现在望远镜里面的时候，他赶忙拿开望远镜用裸眼看了起来，但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就这样来回看了几次后，李永芳深吸一口，朝查继业问道：“查先生，这个宝贝卖不卖？”
“好叫圆通师傅知晓，这个宝贝的名字叫千里镜，不过天子已经将其改名为望远镜，我这个可是从广东濠镜花大价钱买来的！”
“只要价格不离谱，我都愿买！”激动之下，李永芳一时居然忘记了自称老衲。
“一百两一个，不知圆通师傅是否舍得花这个钱？”
这么便宜？！
李永芳还以为如此神物会被查继业喊个天价，居然只要驱驱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