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姩姩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她正愁没机会收拾这个蠢货,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陆云哲刚走,人群中便有人低声议论起来,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陆家老幺不是之前总跟着夏国安的那个大女儿吗?怎么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眯起眼睛,声音压得很低,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女人打断了。
女人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注意,这才凑近了几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和八卦的语气说道:“夏国安一家子早都被下放了,那小子就算是再蠢,也不可能跟着一起去。哎!你就说奇怪不奇怪,自打那叫老二姑娘顶替姐姐嫁给姐夫后,他们家就被人给举报了。”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语气中带着一种笃定,像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周围的人听了,不由得面面相觑。
“不会是那老二丫头干的吧?”一个瘦高的女人突然插嘴,眉头微微皱起,她感觉应该是。
女人撇了撇嘴,摇了摇头,不屑道:“她要是那么厉害,也不至于被夏家那母女欺负成那个样子。”
她的话音刚落,旁边几个人也跟着点头附和。显然,大家对夏姩姩的印象都停留在那个怯懦、沉默的形象上。
“你们还记得她之前那惨样吗?”女人继续说道,满眼的同情之色,“不爱说话,见人就躲,没文化,一天穿得还算干净,就是衣服早都被洗得没了原本的颜色。我还听说,就夏国安那媳妇让孩子每天大扫除,一刻都不能停,要是敢见休息一下,那鸡毛掸子分分钟就挥过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比画着,仿佛在描绘一幅清晰的画面。旁边的人听得入神,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当初夏姩姩被带回家的样子,有些人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那时皮肤雪白,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几分稚气,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后背上,头顶高高扎着一个大红色的蝴蝶结,显得格外醒目。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脚上踩着一双锃亮的小皮鞋,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精致的布娃娃。
那模样,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外国娃娃,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可后来呢?
她的那头乌黑的长发被她姐姐一剪刀给剪了,参差不齐的发梢像是被狗啃过一样。
她不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小女孩,而是整天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要么在帮徐爱琴干活,要么就是被娘俩打骂。
有人曾经因实在看不下去,上门劝过徐爱琴,徐爱琴也承诺不再打孩子,
可到了晚上,几乎整个大院的人都听到了她打骂孩子的声音。
夏姩姩的哭声夹杂着徐爱琴的责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后来,再也没人敢去徐爱琴跟前多嘴,顶多就是几个心软的,趁着夏国安在家时,低声劝上两句。
但是该打的继续打,该骂的继续骂,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懒得再管夏家的事。只是偶尔聚在一起时嘲笑夏国安好歹也是领导人物,竟然连个婆娘都管不住。
久而久之,夏国安的人缘关系也就慢慢没之前那么好了。
以前逢年过节,总有人上门拜访,战友们也常来家里喝酒聊天。可后来,大家渐渐疏远了他,就连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战友,也是能不联系就不联系。偶尔在路上碰见,也只是点点头,寒暄两句便匆匆离开。
这种疏离感,像一层无形的隔膜,将夏国安与周围的人隔开。
正因如此,后来他出事时,竟然没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忙。
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人,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
现在,要说夏姩姩写举报信,他们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她要是能写举报信,那看院门的狗都能说话了!”一个男人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就是,连小学都没上完的人,哪会写那东西?能不能看完半份报纸那都不好说。”旁边的人也跟着附和,摇了摇头。
众人的对话被不远处的夏姩姩听得清清楚楚。她抱着孩子,一脸严肃,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轻拍孩子后背。
现在她的头发长发及腰,脸上也长了些肉,但要和小时候比,那还是差了点。
但一提到举报信,夏姩姩也是好奇了起来。
到底是谁写的举报信,是和夏国安有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无论如何,这封举报信确实算是帮了她一把。
……
陆云哲去找顾北研的事情还是被陆展望知道了。当天下午,陆展望刚进门,脸色铁青,顺手抄起门边的鸡毛掸子,怒气冲冲地朝着沙发上躺着的小儿子打了下去。
“我生你出来是让你来气我的吗?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都被人家给拒绝了,还跑去她们院子闹事,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人家看不上你吗?”陆展望一边骂,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地落在陆云哲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陆云哲被打得蜷缩在沙发上,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用手护住头,脸上已经涨得通红。
吴丽梅听到动静,慌忙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她一看这情形,立刻冲上去拉住丈夫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焦急和心疼:“你这是干什么?一回来就打孩子,要是给打傻了可咋办呀!”
陆展望被她推得后退了两步,手里的鸡毛掸子也被夺了下来。吴丽梅顾不上别的,连忙查看儿子身上的伤。
当她看到陆云哲脸上一片红肿时,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也提高了八度:“陆展望,你还是不是人了?为了一个破婚事,你回来就把孩子往死里打!我就想不通了,是顾家给你下了什么药了吗?你非得让云哲娶他顾家的女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边骂一边用手轻轻摸着儿子的脸,眼里满是心疼。
陆展望站在一旁,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手指颤抖着指向被吴丽梅护在怀里的儿子,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变得急促,给人一种随时会爆发的感觉。
“你自己问,问他今天早上去哪里了?都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陆展望终于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的拳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上去。
吴丽梅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陆云哲护得更紧了些。她抬头瞪着丈夫,愤怒道:“你吼什么吼?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一回来就打孩子,你还嫌不够乱吗?”
陆展望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依旧死死盯着陆云哲,眼神里满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