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 章 矛盾的三尸神
挂掉电话后，丁嶋安看着窗外的夜色走起了神。
和他一屋的涂君房走了过来，递了支香烟给他。
没错，全性的人也是所有人必须两人一屋。
问就是生怕哪个脑子有病的半夜跑出去撒欢暴露了消息，两人一起好歹有个人能给个消息。
要是两个人都是神经病怎么办？
那没办法，听天由命吧，能要求这么多已经算是大家比较配合了。
香烟递到眼前，丁嶋安才回过神来。
“谢谢，不抽。”
抽烟抽多了会得肺癌，作为“贪生怕死”的典型代表，丁嶋安是肯定不会碰的。
事实上，他连酒都很少喝，最多喝一口，晚上十点准时睡觉，早上六点起床，然后锻炼，堪称自律达人。
被谢绝后的涂君房一愣，随即才想起来丁嶋安的习惯，笑了笑走到另一边的窗户，坐下来点燃了手上的烟。
“那位掌门的电话？”
轻轻吐了口烟圈后，涂君房问道。
“嗯，让我们查一查耀星社的一个记者。”
“查呗。”
涂君房看向窗外的明月，淡淡的说道。
听着涂君房的话，丁嶋安转过头，嘴角带笑的看向涂君房，“你好像不排斥他的任务？”
“苑陶薛幡每次接到任务都会嗤之以鼻，然后被蛊虫捣鼓两下才老实，高宁和窦梅倒是配合，但是明显看得出来有怨气，但涂先生你好像没有过这种情绪？”
涂君房将烟气吐向窗外，打量了下手中的香烟。
“没必要，又反抗不了。”
“这么说涂先生你是悲观主义者？”
丁嶋安饶有兴致的问道。
在全性这么多年，丁嶋安认识的人里，他感兴趣的人不多，那位掌门算一个，他够神秘，够大方。
夏柳青算半个，有故事，有阅历。
涂君房算半个，有修养，有实力。
其余人都是废物，多种意义上的，心智不坚，放纵自我，浑浑噩噩，没一个是正经的求道者。
“不算是，我挺阳光的。”
丁嶋安看着脸上始终带着愁容，长得也一脸苦相的涂君房，没忍住笑了一下。
“抱歉。”
“没关系。”
涂君房望着天上的明月，面容凄苦。
“悲观主义的定义是恶是统治世界的决定力量，其中对于道德的价值在于戕灭欲望，这么算来，我好像还真是个悲观主义者。”
“这话谁说的？”
“尼采？还是叔本华？忘了，不过他俩是悲观主义的代表，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
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涂君房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并且将其摆放在窗台上散味。
“不用那么麻烦的，一点点而已。”
丁嶋安笑着说道。
“没事。”
二人有礼貌的完全不像是全性的人，很多人都做不到他们这般照顾别人的感受。
“听说涂先生是三魔派的弟子？”
虽然认识，但是之前很少有机会深聊，如今倒是给了二人一个机会。
“算是吧，毕竟三魔派已经没了，我继承的衣钵也不完整，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
“就像是那条忒修斯之船？”
忒修斯之船，古希腊哲学家提出的一个悖论，如果一条船每次更换零件都只更换一部分，那么当它原本的最后一个零件替换掉的时候，它还是那条船吗？
涂君房挠了挠头。
“是挺像的，没了三魔派的师长，不在三魔派的驻地，学了半卷功法，和顶着原来那个名字的新船好像没什么区别。”
“既然如此，涂先生愿不愿意收我为徒？”
丁嶋安饶有兴致的问道。
“图穷匕见啦？”
涂君房也笑着回应道。
房间里的气氛格外和谐。
笑声平息后，涂君房打量了下丁嶋安，“你好像确实是个三魔派的好苗子。”
“三魔派以三尸神为立派根本，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你好像一点都不粘，说起来还真像个苦行僧。”
“不过，我的功法有问题，少了服药，一旦引出你的三尸神，你没了降伏的办法，只会渐渐地迷失在其中，反而少了现在的纯粹。”
丁嶋安纯粹吗？纯粹，十分的纯粹，对于生的纯粹。
丁嶋安愣了愣，“是三魔派的祖师爷成仙寻的那服？”
宋代学者张君房经过仔细勘别，对三尸神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他指出，三尸事实上是被驻派人体的监察神。
这三位身份别名叫彭踞、彭踬和彭蹻。每到庚申日那天，三尸就会趁宿主熟睡时暂离人体，进入冥界将他们宿主当月所作的事情一一禀报，而冥界则根据这些记录对人类的安危做出裁定。
这一秘密的破解让张君房激动不已。
他开始尝试每当庚申日到来，就终日打坐诵经，而绝不入睡。
张君房相信，这样一来，寄生在自己体内的三尸就无法离开自己，回报冥界，而自己的作为也不会被记录在案。
这最终将导致自己的名字从司命神的死籍上消去。
与此同时，为了避免自己的怪异举动引起体内三尸的怀疑，他按照一位叫郭璞的异人的指导，依靠服食以鸣条茯苓为主的药物，来迷惑三尸。
三十年里，张君房从未在庚申日之内睡去。终于有一天，他突然在自己的弟子面前白日飞升，消失了踪影。
不久之后的一个夜晚，张君房的一位弟子突然在梦境里见到了自己的师父。
张君房告诉他，由于在迷惑三尸方面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自己被派驻到他体内，充当那个名叫彭蹻的丑陋监督者。
涂君房以前也不叫涂君房，他是发现自己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三尸神后才改名的，寄希望于复刻先辈的案例。
“没那么简单，若真是一副药的作用的话，三魔派就不该出现，而是直接并入全真派去修外丹之术。”
“那服药只是一个引子，对于张君房仙师来说，三尸神不是属于自己的，所以才会用药来压服他们，但是现在的情况的，三尸神是属于我自己的。”
“就像洪水，堵得越久，决堤的那一天就会吞没更多的土地。”
“这个故事其实是有些问题的，我猜测应该发生了什么，让三魔派后来的教义与最初的教义截然相反。”
丁嶋安是个纯粹的人，所以涂君房也乐得与他讨论一些修行上的事情。
“确实。一个是外来的，一个是自身的。”
丁嶋安点了点头。
“也不知我今生，能不能见到斩尽三尸的那一天。”
望着洒进屋内的月光，涂君房叹了口气。
此时，如果公孙桓在这里，他就会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和三一门一样，在历史的某个时期，三魔派的立派之基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