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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将临,泰山顶端的玉皇庙前本应沉寂无声,却此刻风雷声动,云霭翻滚,宛如天幕崩裂。

北斗杓柄倒悬如倒挂天河,星辉反常倾斜,给整座群峰蒙上一层诡异紫调。

柳如絮披着带血的斗篷,正爬上玉皇顶最后几级石阶。

她形容憔悴,但眼神里仍残存倔强之光。

一脚踏上天阶之际,骤然一阵强风扑面,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孢子异香。

她双眸一紧,心中暗惊:

北斗杓柄倒悬,意味着星象极度异常;更糟糕的是,永昌帝那具菌丝真身正从天空某处的“紫微垣”裂口垂落下来。

她远远看见那龙袍翻涌,星屑漫天纷飞,如同星空化为尘埃,被永昌帝吸附,化作可怖力量。

更见他身上二十八宿绣纹居然活化为一群形似蝎蛊的活物,沿着天阶疯狂啃噬石栏与殿门,令玉皇顶出现大范围崩裂。

柳如絮还未来得及屏息,就觉腕间巫咸玉镯剧烈震鸣,似在与某股无形波动互相呼应。

玉镯散出的青烟分外怪异,居然在半空凝成一幅**《甘石星经》星图轮廓。

“甘石星经……”

她讶异低语:

这是先秦时期的天文宝典,何以在此刻显化?

她这才想起,曾听幽冥行者提过:

巫咸、顾氏、永昌帝等几大家族势力,都在利用各路“占星古籍”牵动星象,为改写命运做铺垫。

“哈哈哈,爱卿且看!”

半空传来永昌帝嘶哑狂笑。

他展开菌丝触手,如凌驾于群星之上,指向那赤红荧惑星位置。

霎时间红芒大盛,似乎在星空剧变中被他引渡到人间。

红芒之中,赫然浮现万具冰裔干尸的影像,如无数沉眠亡灵又被唤醒,散发浓烈怨气。

永昌帝狞笑:“这便是逆天改命的代价——谁敢阻挡朕之紫微逆行,皆同化成尘。”

就在永昌帝要进一步举手镇压柳如絮时,沈易骤然破空而至。

他已失去半边人身,只剩脊椎与机关骨合成的躯壳,却凭借强大意志逼近玉皇顶。

“北斗天权星……可偏移三寸!”

他低啸,双臂上机关骨“咔咔”作响,发出寒芒,竟远远照向北斗星辰。

奇迹般地,天权星位微微移位——足以打乱永昌帝对二十八宿绣纹的操控。

永昌帝菌丝触手被这突变搅动,后退半尺,眼中闪过震怒:

“沈易,你个傀儡机关,竟然也能动摇北斗?!”

时间推入丑时,乌云闪电交织。

沈易仿佛感应到对方星力被破坏的瞬机,抓住残躯肩头,猛地跃至玉皇顶正中央——

那里原是观星台所在之地,亦是泰山封禅最核心的“天阶”区域。

他袖中机关骨再次咔嗒,引动七十二枚青铜算筹呼啸而出,精准钉入青砖缝。

七十二筹彼此连线,地面符文大放光芒,显出诸葛八阵图的巨大轮廓!

地砖震动间,一处惊门位突然裂开,十二名钦天监残部自地底破土而出,神色疲惫却仍恪守职责,为首老者须发皆白,手捧太乙占盘,上面镶着陨铁磁勺如规针。

那磁勺此刻转动不息,正对准柳如絮脐下三寸之处。

“七杀冲宫,紫薇将倾。”

老者看到天象与地面裂缝重合,慨叹着割开掌心,将鲜血滴在占盘上。

顷刻血花溅现一副彗星袭月之象,“请星君归位!”

柳如絮见之震惊:

自己体内“门枢胎”也是某种星君化身?她尚未来得及多想,只觉腹部刺痛再起,仿佛那门枢胎受彗星星力召唤,欲冲破她躯壳。

与此同时,顾清绮善念体赶至观星台另一侧,见此惨烈景象也心痛不已。

她忽拽住素色襦裙的衣摆,竟把整片外衫撕下,露出内衬用《千金方》残页缝制的衣料!

“原来……这才是我真正的底牌。”

她咬牙挥动银针,引动地脉阴气。

顿时休门方位的青砖地面涌出黑泉,泉水里浮起一方鬼谷子石刻,上面古篆密布。

永昌帝见此,大喝一声,菌丝触手猛刺入生门位,意图夺取鬼谷子石刻以破其封印。

那门内磷火暴起,一具建文帝焦骨自火焰中显形,骨手中握着半截玉带,面目狰狞:

“当年你焚宫夺位,可想过冤魂噬主?”

柳如絮借机斥道,腕间玉镯亦炸裂,碎片割破燔柴架的束缚,使局面再度失控。

时至寅时,天边星象愈发诡谲。

沈易胸腔里的机关骨突发异动,骨节崩裂出寒髓命盘,悬在空中滴溜溜旋转。

他咬牙用舌尖血在命盘上勾勒“开元占经”的禁符,意图催动更大星力!

突然天璇星光柱如利剑贯穿他身体,他闷哼一声,血溅当场。

七杀命格之气化作赤练锁链纠住紫微星,天空再现双月同天之异象,震惊四野。

“以杀破狼,以煞镇煞!”

沈易低声嘶吼,他残破之躯逐渐透明,寒髓蒸发化作银河般雾气升空:“如絮……接住……星枢!”

他把那命盘或星枢抛向柳如絮方向,祈望她能完成最后一击。

见此刻危急,顾清绮(善念体)竟突然将柳如絮推到浑天仪前。

她自己舌尖咬破一点血,点在柳如絮眉间:

“用我之力融合你经络……破那绝命星锁。”

顷刻二人命宫纹路交叠,如《黄帝内经》的经络图相互契合,焚天柴架下的菌丝剧烈疯长,又化作“菌人献天图”——

图中显现幼年永昌帝钉在星盘中央,四周跪拜无面者。

柳如絮恍悟:永昌帝也曾是一个被牺牲者,只是后来逆天成功?

柳如絮腹中门枢胎吸收七杀星光后猛然蠕动,变形成一尊巫咸时代的青铜浑象,宛如史书中记载的原始天文仪器。

她惊得一口逆血喷出,跪地撑住噬魂蕈,双腿发软,仍坚持站起:

“我……不会被它吞噬……我要……镇压永昌帝菌身……”

空中永昌帝见此,菌袍激荡欲做最后挣扎,但月影二裂化作荧惑与太白交错,导致他凝聚星力不足,只能发狂嘶吼。

剧变集中爆发,紫微垣在半空彻底崩碎,大星芒四溅如流火。

永昌帝菌丝形态再难维系,被荧惑星火吞噬半数,哀嚎中如陨石般坠下。

顾清绮看时机恰好,将冰火双生蛊残体拍入自己胸口,引动泰山无字碑共鸣。

一道碑文金光升起,乃《黄帝内经》失传的“灵枢篇”篇章!

这篇金字浮空成金缕玉衣,将沈易那即将散尽魂魄包裹。

她一边吐出黑血,一边嘶声道:“形灭神存……谓之涅盘。柳如絮……带他走……”

随着她沉入地面菌毯深处,金缕玉衣光芒笼罩沈易,让他从星火葬灭中暂获一线生机?

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菌丝女童之“新生体”又自血灵芝伞下跃出,小手持半截子午香。

她将那子午香灰洒落于碎裂的太庙基座,激活西域雪山舆图之显影,图中一个标注“墨家机关城遗址”的位置特别醒目,旁写着“死而复生穴”。

柳如絮心神一震:或许带沈易躯壳前往墨家机关城遗址,尚有再生希望?

她不及多思,赶忙扶住沈易冰玉般的躯壳不让他跌毁。

不远处的钦天监残部眼见胜局渐定,却又忌惮星变余波。

几十位官员忽默契地“齐割耳朵”奉祭于太乙占盘,血滴落盘面,浮现三人策马向西的卦象:“星君归墟,山河永宁。”

为首老者长跪献盘:“恭送星君——”

柳如絮看他们决绝之举,知其一腔忠骨,只能暗暗叹息:

她终是成了“星君”般的被众人寄望之人,却不想做什么帝王,只想拯救沈易与苍生。

尘埃落定,天色微亮。

柳如絮搜寻幸存文书时,自火焰下翻出《皇极经世》残页,她撕开已被一半燃尽的篇章,发现背面绣着巫咸时代青铜门枢图案——

原来这是帝王更古老机密:献祭半人半神于门枢处,成就所谓“紫微逆行”。

她看沈易半昏半醒,决然把残页揣怀,重新背起他。

顾清绮已然不见,只余地宫里若隐若现的冰火气息——她似在最后关头封住地脉裂隙,替众人留下一线生路。

外头废墟中,菌丝女童以血灵芝伞撑在头上,言语不多,却默默牵着柳如絮衣角,一同护住沈易。

三人身影看似孤苦,却带着不屈意志,正要踏上西行之途——

去往那“墨家机关城遗址”,寻死而复生穴。

在远处泰山无字碑上,新刻出的《灵枢篇》金字渐渐消失,只留下一句玄奥谶语:“星陨魂归处,蕈生万物苏。”

天光破晓,血灵芝伞下女童睁开重瞳,掌心握着从沈易机关骨中脱落的一块寒髓结晶,内里封着一丝永昌帝的残余菌丝。

她看了看柳如絮与沈易,又抬眼看向苍穹尽处。

也许这最后残片还会生出新的因果;

也许当他们跨越西域墨家之城,就能真正打破母株轮回,迎来涅盘重生?

柳如絮无暇细想,深吸口气,毅然带着那半醒的沈易与女童,踏上新的旅程。

远方传来清脆驼铃声与风中泛起的菌丝细羽,宛如一曲未知命运的前奏。

正如螭吻火焰熄尽后,泰山之巅只剩一地灰烬,却见朝阳金光初透万里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