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止住眼中要溢出的泪水,泪眼朦胧地看向阿厌所谓的命中之人。
巫囿被看得有些发毛,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来一趟,个个人怎么都变成他陌生又熟悉的模样?
巫囿这般想着,默默把身体往后靠了一点。
男子率先把女子挡在后面,眼神对上巫囿,语气有些歉意。
“巫囿,抱歉,你师娘她有些唐突了。”
“没事,师父。”
巫囿立马接下男子的话,随后开口问。
“师父,你们是过来看阿厌吗?”
巫囿话说着,手上悄悄拉开姬无厌,可依旧拉不开。
“是也不是,主要是来找你的。”
男子看了一眼姬无厌后,又把目光重新投放在巫囿身上。
“我?”
巫囿眼中闪过诧异,随即又想到什么。
“徒儿抱歉,未经师父意见就赶回周云山,这次是徒儿唐突了。”
“不…不是。”
站在男子身后的女子,抹了一把眼泪,往旁边站去,这次离巫囿的位置更近了一些。
“这次师父师娘过来是想和你谈谈,问你能否留在周云山,就当帮师父师娘一次。”
“为何?”
巫囿嘴上率先给出疑问,身上的禁锢力道却越来越重,让他不得不低头看去。
“想必你也察觉到阿厌的状态不对了吧。”
女子语气有些悲凉,目光看向巫囿怀里的人。
“是阿厌…他究竟怎么了?”
巫囿抬眼看两个人的气氛都有些奇怪,有点好奇姬无厌在这些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
女子抿嘴,思考要不要把事实告诉巫囿,却遭到了男子的阻止。
“阿厌从小被你宠惯了,八年前你突然离开对阿厌的打击很大。”
男子帮女子接话,将表面的原因告其巫囿。
“当时为师原本以为阿厌会自己调整好状态,可没想他越发不爱说话,天天早出晚归一心扑在学习上,可以说阿厌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
“而且他已经把这竹屋当成他的屋子,有时深夜为师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然后就听到阿厌的哭泣声,夜夜如此。”
男子无奈叹气,似乎身为父亲的他都为此深感无力。
巫囿听完有些愣神,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离开会对姬无厌造成这么大的后遗症,放在姬无厌身上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
“为师何尝没去劝说过阿厌,可阿厌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性子,什么事都不愿说出来,宁愿一个人憋在心里,性子也越来越孤僻,不愿与无关的人来往。”
男子继续开口:“为师曾留意过阿厌的活动足迹,都是你曾经去过的地方,什么都不做,就站在那发呆。”
女子这时已经忍不住开口,目光急切地看向巫囿。
“所以师娘恳求你留下陪陪阿厌,让他走出当年的阴影就行,师娘实在不愿看到他这副模样,到时候上任国师后,为娘担心他这样的状态会在不经意间得罪皇帝。”
“解铃须系铃人,我们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你来开导阿厌,让阿厌恢复正常。”
话音一落,巫囿没有回应,反倒陷入沉思,看了眼面前的师父师娘,垂眼又看着怀里的人。
男子和女子没有催促巫囿,都在静静等待巫囿的决定。
“……好吧。”
反正他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江南地带,留下来就当为了‘还债’吧。
当年无意间惹下的祸,就等现在收拾烂摊子了。
男子等人听到巫囿的答案后,神情都像是松了一口气。
巫囿才发觉两人两鬓已经生出白发,面容比起八年前都老上几分,而他的面孔在二十四、五岁就不曾发生过变化。
“半年后,阿厌就必须去皇都,巫囿接下来就拜托你多加留意阿厌的精神状态,接下来你可以在竹屋住下,为师会吩咐人把能用到的生活用品和衣服送过来。”
“为师和你师娘先走了,今晚拜托你照顾一下阿厌。”
男子说到完朝巫囿揖手,随后扶着眼神不舍的女子走出了卧室,还很贴心把门带上。
卧室一下就安静下来,巫囿松下表情,重重叹了一口气。
“唉,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
巫囿抬手强制将黏在身上的人拉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能轻而易举地拉开了。
“……师兄。”
巫囿刚把姬无厌躺好就听到了这轻呢,动作只是停滞了一会后,轻声呼喊对方的名字。
“阿厌?”
“姬无厌?”
巫囿喊了两句后,姬无厌没有任何反应。
原以为姬无厌醒了的巫囿正在看着姬无厌的身体,莫名陷入沉思。
要不要帮阿厌脱下外衣?
算了,还是顺手脱了吧,穿着外衣睡觉确实会难受一些。
这小孩,真是欠他的。
巫囿想干就干,随后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姬无厌的外衣和鞋袜,只留下里衣,最后取下姬无厌的发冠,一头墨发如山间瀑布倾泄而下,眼尾上还未褪去的红晕让这看似冰冷的美人多了几分脆弱。
巫囿看了姬无厌的那脸庞,不得不承认姬无厌确实长着一张美人脸,不似女子那阴柔软柳也不似男子那阳刚粗狂,反而是超越两者之间的美感。
巫囿收回思绪,给姬无厌掖好被子,起身去熄灭烛灯后,便轻手轻脚地打开门出去。
随着房间吱嘎一声,卧室里再次陷入安静与黑暗。
本该睡着的人此时却睁开了眼睛,抬起手臂搭在额头上,遮掩住了神情,嘴角的笑意却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姬无厌早就醒来了,他亲耳听到他的爹娘为了他亲自出口让巫囿留下,虽然手段有些卑鄙,但这也是唯一能留下巫囿的机会。
还好巫囿答应了。
姬无厌翻过身,蜷缩着身体,将头埋进被子里,闻着早已经没有那股竹味的清香。
不能再贪心了。
半年后他该走上正道,成为世人眼中为国为民的国师了。
师兄……
就陪陪阿厌最后半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