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诡异玄灵界（22）
玄灵界。
戴玄的瞳孔中倒映着千百根悬浮的金线，那些封印结点中扭曲的残魂正发出无声的哀嚎。
他紧紧握住苏小七几乎透明的腕骨，感觉星髓引线在掌心灼烧出焦痕。
“倒灌的灵力正在侵蚀她的本源。”这个认知让戴玄的喉咙泛起铁锈味，他望着空中尚未成型的青铜灯轮廓，突然反手将金线全部刺入自己胸膛。
剧痛炸开的瞬间，十二道封印结点同时震颤。
那些缠绕程宇的漆黑触须突然僵直，露出缝隙间青年修士惨白的脸，他的左眼已完全漆黑，右眼瞳孔却凝结着冰晶般的蓝光。
“光流逆行！”戴玄嘶吼着踏碎脚下青砖，被金线贯穿的身体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四周翻涌的阴影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发出滋滋作响的消融声。
他看见自己投在地面的影子正在诡异分裂，每条分支都长出了獠牙利爪。
最先扑来的三团人形暗影在强光中汽化，但更多的黑影从穹顶裂缝渗入。
它们攀附在梁柱上的姿态让戴玄想起沾满墨汁的蜘蛛，那些流淌的暗色不断重组出可怖的面容，有他三年前陨落的师兄，有昨夜还谈笑的外门弟子，甚至浮现出苏小七眉心那枚鳞片图腾。
“程宇！”戴玄顶着灵力逆流的眩晕向前突进，靴底每次触地都会在青砖上烙下金色脚印。
被束缚的青年突然剧烈抽搐，缠绕脖颈的影触须显露出细密的齿痕，那些根本不是影子，而是无数啃噬灵识的微型生物。
光流扫过之处，暗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戴玄的右手开始碳化，金线在皮下游走成发光的脉络。
当他终于抓住程宇肩头时，掌心传来的触感让他浑身发冷，修士的道袍下，血肉早已与影生物共生出蜂窝状结构。
“清虚引灵诀第三式……”戴玄咬破舌尖，混着金光的血珠在空中结阵。
当符咒印上程宇额头的刹那，青年空洞的右眼突然淌下血泪，被影生物侵蚀的喉咙挤出嘶哑的警告：“别碰……心脏……”
话音未落，整座大殿的地面突然变得透明。
戴玄低头看见血海深处漂浮的青铜灯群，每盏灯芯都跃动着熟悉的灵力波动，那分明是清虚观近十年陨落弟子的本命真元。
更恐怖的是所有灯盏的阴影里，都蜷缩着与程宇身上相同的影生物。
“原来所谓试炼，竟是养蛊。”戴玄的金线突然全部绷断，反噬的灵力将他重重砸向石柱。
濒临昏迷的瞬间，他看见程宇背后的影团凝聚成利刃，而自己碳化的右手正不受控地结出杀诀。
千钧一发之际，琉璃碎片的反光里闪过苏小七的残影。
她雾化的身躯缠绕着星髓锁链，每次挥动都在空中划出银河般的轨迹。
戴玄突然意识到那些锁链的摆动频率，竟与青铜灯群的阴影波动完全同步。
“光与影本同源。”他咳着血沫轻笑，任由最后三根金线刺入心口。
当剧痛达到顶峰时，那些被修士残魂灌注的灵力终于冲破桎梏，在他周身形成流动的光铠。
程宇身上的影生物开始疯狂逃窜，却在触及光流的瞬间凝固成水晶雕塑。
戴玄抓住青年后颈，将指尖探入他脊椎第七节凸起，那里蛰伏的影核正跳动着守护者特有的黑血气息。
“破！”随着光铠爆裂，整座大殿的青铜灯群同时熄灭。
戴玄抱着昏迷的程宇摔在瓦砾堆里，看见自己投在墙上的影子正渗出墨汁般的物质。
那些黏液凝聚成新的守护者雏形，尚未成型的五官却带着苏小七的神韵。
琉璃穹顶外突然传来鳞片摩擦金石的锐响，戴玄抬头望见雾化的龙影正与漫天暗潮缠斗。
苏小七的星髓锁链已断裂大半，每次光影碰撞都让她雾化的身躯淡去几分。
当最后一道晨光被阴影吞没时，戴玄清晰看见她回头时眼底流转的青铜色火焰，与血海深处的灯芯如出一辙。
琉璃碎屑如暴雨倾泻，苏小七雾化的龙尾扫过廊柱，星髓锁链与瓦砾碰撞迸溅出青紫色火花。
她望着祭坛方向渐弱的光晕，鳞片状的眼睑微微颤动，戴玄破阵引发的灵力震荡，正在加速她体内青铜灯焰的流逝。
"；还剩七次心跳的时间。"；这个认知让她的龙爪刺入更深层的阴影。
缠满锁链的腕骨突然传来刺痛，某条藏匿在暗处的影蛇咬穿了星髓防护，毒液渗入时幻化出清虚观藏书阁的幻象：戴玄捧着《玄天宝箓》请教阵法的侧脸，在烛火中忽明忽暗。
龙影发出清越的长吟，苏小七强行震碎侵入识海的幻毒。
雾化的身躯已淡得能看见背后翻涌的影潮，那些由历代修士怨念滋生的怪物，正不断重组出她曾吞噬过的秘境凶兽形态。
祭坛方向突然爆发的金光让她龙瞳骤缩。
戴玄破阵引发的灵力海啸中，她清晰看见那个青年修士碳化的右手，指节弯曲的弧度，竟与三百年前将她封入青铜灯的神秘人如出一辙。
"；因果律的闭环..."；这个念头尚未成形，脚下地砖突然翻涌如浪。
苏小七本能地甩出锁链缠住梁柱，却见整片琉璃穹顶的裂纹正在诡异地自我修复。
那些重新凝固的琉璃中，无数张修士的面孔凸浮出来，他们大张的嘴里涌出沥青状的暗物质。
最大的阴影从地脉深处钻出时，苏小七的龙鳞全部倒竖。
那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黑暗核心，竟悬浮着半枚青铜灯盏，正是三年前她在北冥海眼丢失的本命法器碎片。
影核表面流转的符咒，分明是戴玄擅长的清虚观封印术式。
"；原来是你..."；龙爪捏碎袭来的影刃，苏小七突然旋身冲向祭坛。
雾化的身躯在穿透第十二根廊柱时，她听见自己脊椎传来细密的碎裂声，那些被戴玄金线刺穿的封印结点，此刻正化作灼热的烙铁灼烧神魂。
戴玄咳着血沫撑起身体时，正看见龙影与影核相撞的刹那。
爆发的青铜色火焰中，苏小七雾化的面容突然清晰了一瞬。
她染血的唇角勾起的弧度，与记忆中师尊陨落前捏碎本命玉牌时的神情完美重叠。
整座大殿开始垂直塌陷，地砖化为流沙裹住三人。
程宇突然睁开冰蓝右眼，被影生物侵蚀的喉咙发出非人的尖啸。
戴玄的瞳孔里，倒映出青年修士胸腔内跳动的双色心脏，左侧漆黑如墨，右侧凝结着苏小七的星髓冰晶。
"；抓住...灯芯..."；程宇炸裂的瞬间，戴玄的右手不受控地刺入血雾。
指尖触到的青铜灯残片突然变得滚烫，那些篆刻其上的古老纹路，竟与苏小七龙鳞的排列方式完全吻合。
残片边缘沾染的星髓，正与他体内乱窜的金线产生诡异共鸣。
穹顶彻底崩塌的刹那，苏小七的龙尾卷住戴玄的腰腹。
她的雾化身躯已透明到能看见心脏位置跳动的青铜火苗，每次闪烁都会在戴玄皮肤上灼出对称的焦痕。
两人坠落时，戴玄惊觉那些焦痕正在自发连接成阵图，正是他昨夜替苏小七修补星髓锁链时绘制的补天阵雏形。
地脉深处传来玉石俱焚的轰鸣，最大的影核终于完成最终形态。
它凝聚出的三头六臂神魔相，每只手掌都托着盏青铜灯。
当灯焰同时亮起时，戴玄的脑海中上突然浮现出大量交错的金线与阴影，那是种超越视觉范畴的规则图谱，每道线条都在暗示光与影共生的本质。
苏小七突然咬破舌尖，将染着青铜火苗的血珠弹入戴玄眉心。
剧痛炸开的瞬间，戴玄看见自己碳化的右手生长出星髓脉络，而苏小七心脏位置的火焰里，赫然跳动着十二道清虚观独门封印的金光。
"；原来我们..."；他的呢喃被影魔的嘶吼吞没。
地壳彻底塌陷时，两人坠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深渊，而是漂浮着无数青铜镜面的奇异空间。
最近的镜面里，戴玄看见自己与龙影形态的苏小七背靠背悬浮，他们的倒影脚下，沉睡着一盏布满裂痕的青铜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