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煎饼的季临风这会突然也来了聊天的兴致。
“老人家您叫什么名字?怎....怎会沦落到乞讨为生?”
王二麻子蹲在地上收拾碗筷,闻言动作一顿。
他沉默片刻,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火光映在他皱纹深刻的脸上。
“王爷真想听?”
季临风点头。
王二麻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盘腿坐下,“王爷叫我王二就好,我原本是南边泰和村的农户,有十几薄田,虽不富裕,但也够养活一家老小。”
他声音低了下来,“五年前,县令说要修河堤,每亩地征三两银子的“修河款”,交不起的,就拿地抵。”
季临风皱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修河堤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朝廷一般都会拨款的。
“朝廷拨的修河款呢?”
“呵!”王二麻子皱纹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嘲讽,“款?我们这些农户连个铜板都没见着。后来河堤没修,夏天一场暴雨,直接把村子冲没了。”
炭火噼啪作响,映出他眼中的泪,\"我老伴和闺女.....都没能跑出来。\"
季临风心中一震。
“后来我去县衙讨说法,说法没讨到,换来了三十大板,好在老头子我命硬,挺了过来。”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田地被衙役强占,说是抵税,我儿子气不过,去府城告状....”
他的声音哽住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了。”
厨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炭火轻微的爆裂声。
季临风手中的煎饼突然难以下咽,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他从未想过,百姓的日子竟是如此艰难。
“所以您看。”王二麻子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草席,“当乞丐多好?不用交税,不用怕官府,最多挨顿打,总比....”
他没能说下去了。
一家四口,现在就只剩下他苟且偷生。
季临风猛地站起身,拳头攥的发白。
他忽然想起昨日朝堂上,户部侍郎还在夸赞'各州县赋税收缴顺利,百姓安家乐业....'
\"王二,\"他声音有些沙哑,“若本王说,要为你讨个公道 .....”
王二麻子苦笑一声,\"公道?呵!\"
他摇摇头,目光十分平静,“讨回来又如何,我一个乞丐死活不重要,天下像我这样的人多了去了,王爷能一一讨得过来吗?今日来王爷府上这群乞丐,哪一个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沦落成这样。”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季临风心上。
厨房再次陷入寂静。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声。
“我能呀!我给你一一讨回来!”
厨房内沉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季临风和王二麻子同时抬头,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
就看到,小乞丐小酒从窗子外爬了进来。
紧接着一二三四.....一串孩子跟着爬了进来。
小酒朝着灶台嗅了嗅。
气呼呼道:“哼!你们偷偷躲在厨房吃好吃的不叫我?”
幸亏她鼻子灵。
王二麻子听到这话,赶紧笑道:“还有还有,灶台上还有和了的面,管够,老头子我这就再煎几个。”
说罢,撸起袖子就利落的干了起来。
小酒蹲在季临风面前,好奇地问道:“你也是来厨房找王二聊天的吗?”
季临风没理这句话,而是提起刚刚的话问道:“公......彪总你说你能一一讨回来,天下之大,贪官污吏数不胜数,敢问你是用何方法一一讨回来?\"
小酒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毕竟她有翠花,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翠花的小弟。
想要知道谁是贪官,只是时间的问题。
找证据抓贪官更是轻而易举。
但小酒是谁,别人都问她了,她要是说不出来,那岂不是太损她彪总的颜面了。
“我找人盯着这些官员呢,只要敢犯罪,我会让他全家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季临风:“......”
他就多余问她。
她才五岁,能懂啥。
官场上的事哪有这么简单的。
小酒朝着那边正在摊煎饼的王二麻子问道:“王二,你要报仇的人是谁呀?我去把他给你抓来。”
王二麻子听着彪总的话,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小孩的童言童语,但心里还是暖呼呼的。
“太多了,上到京城只手遮天的高官,下到县衙里面作威作福的官吏,桩桩件件都盘根错节,哪是说抓就能抓的....”
贪河堤款,强占田地....
要是朝中没人罩着,他就不信那县令敢如此嚣张。
小酒小手一拍。
“那就先从那个县令抓起。”
她说完就转头吩咐季临风,“小风子,这事就交给你干了,抓完县令再抓知府,抓完知府,你再查查还有哪个要抓的。”
季临风嘴角一抽,“抓人不是这么简单的就能抓的,这事需要请示我父皇,毕竟这事发生在五年前,还牵扯到朝廷拨的河堤款,想要查下去,那肯定是牵扯甚广。”
小酒瞪着他,“你是听你父皇的还是听我的!”
季临风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不是废话吗?
他不听他父皇的,听一个别国公主的?
再说查案抓人这事肯定也是需要他父皇的旨意的。
小酒像看叛徒似的看着小风子,“你忘了,咱们来的路上怎么说的?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咱们当时说的是,你帮我抢回属于本王的家产,我帮你掩盖身份,咱们是合作关系,不是上下级。\"季临风强调。
这小秃驴上来就指挥他一个王爷干活。
“哦!那合作伙伴,你什么时候去抓县令?”
“本王说了,这事需要请示我父皇。”
小酒突然觉得这人真没用。
“你都这么大了,什么事都要问你爹,你都不能自己做主吗?我才五岁,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请示我爹了,我自己就能做主,你.....”
小酒觉得小风子很像表姐描述过的妈宝男,于是鄙视的看着他。
“原来你是爹宝男!”
季临风虽然不知道爹宝男是什么意思,但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