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颜站在档案室里，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泛黄的卷宗。十五年前的案子被归在\"未解悬案\"一栏，编号0917。
她抽出那份档案，灰尘在阳光下飞舞。翻开第一页，一张褪色的照片滑了出来。那是她和陈雨欣的合影，拍摄于案发前一周的校运动会上。照片里的陈雨欣扎着马尾辫，笑得灿烂，而她自己则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林局，\"张明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第二具死者的身份查到了。叫苏曼，28岁，自由职业者。独居，社会关系简单。\"
林清颜将照片夹回档案：\"和苏曼接触过的人都排查了吗？\"
\"正在查，\"张明走进来，\"不过有个情况......\"他犹豫了一下，\"苏曼和陈雨欣一样，都是Rh阴性血型。\"
林清颜的手指顿住了。Rh阴性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在汉族人群中只有千分之三的比例。两个死者都是这种稀有血型，这绝不是巧合。
\"还有，\"张明继续说，\"我们在苏曼的住处发现了一些医疗用品，包括采血袋和输液器。但她并没有从医资格。\"
林清颜合上档案：\"带我去苏曼家。\"
苏曼的公寓位于一个中档小区，装修风格简约现代。林清颜一进门就注意到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医学书籍，从基础解剖学到血液病学，应有尽有。
\"这些书都很新，\"张明说，\"大部分是最近半年买的。\"
林清颜随手抽出一本《血液病诊疗手册》，书页间夹着一张便签，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数字：0917。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0917，正是十五年前那个案子的编号。
\"林局，\"一个技术科的同事从卧室探出头来，\"您来看看这个。\"
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标签，标注着日期和编号。
\"这是......\"张明倒吸一口冷气。
\"血液样本。\"林清颜戴上手套，拿起一个瓶子。标签上的日期是一个月前，编号是0917-1。
\"让法医立刻化验这些样本，\"她说，\"还有，查一下这些血液的来源。\"
\"是。\"
林清颜走到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小区的人工湖，湖面上飘着几片落叶。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十五年前。
那是高三开学不久，陈雨欣突然开始频繁请假。每次回来，脸色都苍白得吓人。她问过几次，陈雨欣总是笑着说没事，只是贫血。
直到那个雨夜。
她记得那天晚自习，陈雨欣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教室。她追出去时，只看到陈雨欣蜷缩在走廊的角落里，浑身发抖。
\"清颜，\"陈雨欣抓住她的手，声音颤抖，\"我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对话。第二天，陈雨欣就转学了，从此杳无音讯。
\"林局，\"张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物业那边说，苏曼是半年前搬来的。平时很少出门，但经常有快递。\"
\"查一下快递记录，\"林清颜说，\"特别是医疗用品的。\"
\"已经在查了。还有......\"张明欲言又止。
\"说。\"
\"我们在苏曼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些加密文件，技术科正在破解。但是......\"他压低声音，\"其中有一个文件夹的名字是'0917项目'。\"
林清颜的心跳漏了一拍。0917，这个数字像一把钥匙，正在打开一扇尘封已久的门。
\"加快破解速度，\"她说，\"还有，派人去查一下十五年前江城一中的所有教职工，特别是校医。\"
\"是。\"
林清颜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血液样本。暗红色的液体在玻璃瓶中微微晃动，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知道，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十五年前的真相，就像这些血液样本一样，被精心保存，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
而她要做的，就是顺着这条血色的线索，揭开那个雨夜埋藏的秘密。
林清颜走出苏曼的公寓，雨已经停了。她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正在散去，露出一角湛蓝。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老周发来的消息：\"查到了。十五年前，江城一中的校医叫李文彬，案发后不久就辞职了。现在在城东开了一家私人诊所。\"
林清颜握紧手机，指节发白。李文彬，这个名字她记得。那个总是戴着金丝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校医。
\"张明，\"她转身对身后的副手说，\"准备车，我们去会会这位李医生。\"
\"是，林局。\"
车子驶向城东的路上，林清颜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她记得陈雨欣当时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纸条，上面似乎写着什么。但当她问起时，陈雨欣却慌乱地把纸条塞进了口袋。
\"林局，\"张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前面就是李文彬的诊所了。\"
林清颜抬头，看到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招牌上写着\"文彬诊所\"，字体优雅。
她推开车门，突然注意到诊所对面的咖啡厅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透过玻璃窗注视着这边。那人戴着金丝眼镜，面容清瘦。
正是李文彬。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李文彬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他站起身，朝诊所方向走来。
\"林警官，\"他推开门，\"好久不见。\"
林清颜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十五年过去了，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
\"李医生，\"她淡淡地说，\"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请进。\"李文彬侧身让开，\"正好我刚煮了咖啡。\"
诊所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林清颜注意到候诊区的杂志架上摆满了医学期刊，其中一本的封面赫然是《稀有血型研究》。
\"林警官还是和以前一样，\"李文彬递过一杯咖啡，\"喜欢观察细节。\"
林清颜接过咖啡，没有喝：\"李医生还记得陈雨欣吗？\"
李文彬的手微微一顿：\"当然记得。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学生之一。\"
\"特别在哪里？\"
\"她的血型，\"李文彬推了推眼镜，\"Rh阴性，非常罕见。我记得她经常来医务室，说是贫血。\"
林清颜的瞳孔微缩：\"你给她做过什么特殊治疗吗？\"
\"只是常规检查，\"李文彬说，\"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有一次，\"李文彬压低声音，\"我发现她的血液样本被人动过。当时以为是其他学生恶作剧，就没在意。现在想来......\"
林清颜正要追问，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林局！\"张明冲进来，\"刚接到消息，城北又发现一具尸体！\"
林清颜猛地站起身：\"什么情况？\"
\"也是个女性，25岁，死状......\"张明看了眼李文彬，\"和前两起很像。\"
林清颜转向李文彬：\"李医生，恐怕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李文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们怀疑我？\"
\"只是例行询问，\"林清颜说，\"请配合。\"
走出诊所时，林清颜注意到李文彬的手在微微发抖。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盯着对面咖啡厅的玻璃窗。
那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转身离开。他的侧脸一闪而过，却让林清颜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张脸，她似乎在十五年前的某个地方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