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五桌,则安排了常见的九大碗宴席,也就是八菜一汤。
菜色主要以太湖水产、茭白、莲藕、猪、鸡等本地食材为主,
常见的九大碗菜色是:烂糊鳝丝、清蒸白鱼、红烧扎肉、笋干千张包、雪菜豆瓣酥、油焖茭白、菱角煨鸡、臭豆腐煲、定胜糕甜汤。
这些菜肴每一品都暗藏深意,紧扣宴席的主题。
后院中还单独布置了三桌,提供的九大碗,单独准备给妇孺孩子们。
至于流水席,考虑到人数众多,难以精细安排,菜肴就更为简单了,荤素搭配。
宴席的礼数依次进行,林向安在主桌一一敬酒,确保每位宾客都感受到礼遇与热情。
随后还要挨桌敬酒,以表周到。
随着酒杯的推移,气氛逐渐升温,场内笑声不断,宾主尽欢。
宴席的情况,从宾客们的品尝中可见一斑。
林家自酿的清酒与果酒成为了宴席的一大亮点。
尤其与菜肴的搭配,酒香柔和,与菜肴的搭配恰到好处。
这一顿宴席,持续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宾客们聊得愉快,吃得满足。
饭后,林向安便安排人收拾掉饭桌,迅速布置场地,将餐桌换成茶桌,放些点心和瓜果。
让大家坐在院中闲聊,或者观看傀儡戏和三跳表演。
这两种表演通俗易懂,即使不是读书人,也能欣赏其中的乐趣。
官员们坐在前排,边聊边听,大抵很少看这些民间玩意,倒也觉得有意思。
“林孝廉倒是有心了!”
刘知县看完表演后,忍不住对身旁的林向安感叹道。
“能得县尊喜爱,儒生这心里也踏实不少。原本还怕仓促之中,怠慢了大家。”
林向安笑着回应,心里松了口气。
眼看宴席即将进入尾声,再过一个时辰,就能结束了。
刘知县听得满意,段主簿、张县丞也随即附和,纷纷赞叹林向安办宴的周到。
自从县里出了四个同科举人,刘知县的心情就大好。
尽管儿子落榜,也没有影响心情。
若是明年的会试,能出一个进士,那就再好不过了。
升迁指日可待。
这几个新科举人中,怕是林向安成为进士的可能性最大。
虽然有赵康平背后相助,但此子自身有才华,也稳重。
未来大有可为啊!
“林孝廉,接下来有何打算?明年可参加会试?”
刘知县询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心。
林向安点了点头,并未隐瞒。
“儒生安顿好家里的事之后,便启程去京师参加会试。”
见林向安有此决心,刘知县愈加欣赏,心里也更满意了。
“这路途遥远,可得安排好时间。南北天气差距甚大,记得要多加小心。”、
刘知县叮嘱道,眼中带着浓浓的关怀。
这南北的天气差异大,如今南方还算暖和,但北方就不同,怕是快冷下来了。
太冷太热,对考试都会有影响。
还是要提前适应。
林向安微微一笑,回应道:“多谢县尊提醒,儒生定会留心。”
旁边的段主簿听了两人的对话,便也插话道:
“林孝廉此行去京师,不如和子宴结伴同行,有个照应。”
段主簿也想让儿子段昊初去参加明年的会试。
而且要想进一步,就得出去求学。
要么去省城府学,要么去京师国子监,省城府学倒是好进,但国子监怕是有难度,但也得去试。
不管怎么样,都得远行。
段昊初还年轻,再进一步,成为进士,和他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
再说,林向安此子不凡,刘知县能够看出来,他也能看出来。
让段昊初和他走的近,未来说不定有帮助。
段昊初并没有坐在旁边,离三人有几个位置的距离。
并没有注意三人的谈话,而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木偶戏表演。
段主簿并没有正面回答,反正就打算和林向安一路,配合他的时间就行。
“若是林孝廉时间定了,提前知会一声,子宴随时都能出发。”
林向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好,能与子宴兄,结伴而行,再好不过。”
路途遥远,有个好友相伴同行,也能安心不少。
张县丞此时也听得一清二楚,想到了自己儿子张书淮.
明显看出来,林向安和段昊初更为交好。
不妨也让自家儿子也跟着一起,多亲近些,拉些关系。
“既然如此,怀远也可以一同结伴,三人同行,岂不更好?”
没等林向安回答,刘知县倒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你们两个都生了好儿子,只有我家小子不争气,唉!”
林向安轻轻一笑,宽慰道:
“县尊不必过虑,文昌兄这次因身体不适,这才落榜,日后精进,假以时日定能高中。”
张县丞对于自家儿子考上了,刘知县儿子落榜,心里舒了一口气。
他不比上刘知县,但他儿子争气,压过一头。
私下里偷偷乐,不过这话不能说出来,便假装宽慰刘知县:
“县尊宽心些,文昌这孩子,他还小,这次有经验了,下次定能考好。”
刘知县笑了笑,“也是,林孝廉你和文昌关系好,日后帮我督促一二。”
聊着聊着,就将会试同行的话打断了,并没有再继续。
于是将话题换成讨论表演。
见话题过去了,林向安也没有主动去接话题。
......
待申时,宴席终于告一段落,客人们纷纷起身离开。
林向安亲自送别贵客,并将家里早已准备好的回礼一一赠送。
与一般人家回礼准备的书籍或者文房四宝不同。
林家这次送出的却是酒和食材,倒显得别出心裁。
虽然食材如何就不多言,单说这酒,倒是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众人纷纷感谢,笑着离去,气氛倒是愉快。
今日主要是招待官绅,林向安心里也清楚,其他人多少有些被疏忽了。
尤其是薛老爷子和冯老爷子这两位长辈,薛文逸、冯辰一起来的,但都没什么机会多聊。
送走这两位老者时,林向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薛伯、冯伯,今日有所怠慢,还望见谅。”
冯老爷子笑着摆手,“林贤侄,老夫知道你今日忙,不必挂心。若是有空,便到冯家做客。”
冯辰也在一旁插话道,“向安兄,回头有空来我家做客,到时候再一起玩啊!”
旁边的冯老爷子瞪了冯辰一眼,打趣道:“你这小子,人家是大忙人,哪有时间陪你玩?好好读书,有空多请教林贤侄读书的事,少贪玩。”
冯辰吐了吐舌头,装作听话的模样,不再说话。
薛文逸则笑着站在一旁,心情愉快,不禁摇摇头。
“我们就先回去了,过几日再来找你。”
“行,我还得好好谢谢你的帮忙,今日才能顺利结束。”
林向安拍了拍薛文逸的肩膀,一脸感激。
薛文逸摆摆手,“小事一桩,你还有客人,我们不打扰了,回头再聊。”
说完,便与薛老爷子、冯老爷子、冯辰一同离开。
送走四人之后,林向安又陆续送走了其他的宾客。
直到最后,只剩下家里的亲戚,林向安才得以空出时间,去陪陪王家亲戚。
今日王家坞的人也来了不少,几位族老和自家的亲戚,安排了两桌。
其他则安排在流水席那边。
人多,位置有限。
不过,流水席那边倒也宽敞,王家坞村子里的人,坐在那里吃饭反而更加自在,不拘束。
有一部分亲戚要早走,林家这边给打包了一些吃的,让人带回去。
剩下的食材太多,家里也吃不完,索性分给大家。
王老爷子一大家子,以及几位族老和年轻一辈,则被林向安特意留下,准备一起吃顿晚食。
若是家里住不下的,便安排到镇上的客栈安顿下来,免得走夜路。
趁着开饭前,林向安陪着大家聊了会。
毕竟这次乡试得中,他接下来必然要进京赶考,何时能回王家坞,怕是难说。
趁着今日的机会,陪这些亲族聊聊,也算是尽一份孝心与情谊。
先前对他客气的王家人,如今更是殷勤了许多。
言语间不自觉,透着几分敬重和期待。
席间,林向安见王鸿在场,心中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今他已是举人,许多事情也比往日要方便许多。
若想让林家、王家两族子弟,将来能多出些仕途之人。
势必要建私塾,才是长远之计。
王家族人这边的私塾终究落寞了,但长久的流传下来,定有宝贵的地方。
他想让王和忠、林嘉月都能读书。
十岁的年纪,正是读书上学的年纪。
一同长大的王和智、王和信、林远、林桥几人,虽然多少识字,但并未能系统地学习,实属可惜。
如今的私塾,大多是以科举仕途为目的。
但他设想的私塾,却不想仅限于科举,而是希望受众能广一些。
层层筛选,让那些真正适合读书的孩子进入县学,循着科举之路前行。
而那些不适合科举的,也能掌握一定的学识,识字算账,日后能成为铺子里需要的账房先生、管事。
或是有文化的商贾,而非局限于种田。
本来江南一带,比较富庶,识字率就比一般地方要高,相对选择性更高。
不过这事还需长远规划。
想到这里,林向安心下有了决断,便请王鸿到正堂详谈。
此事需先与族内有经验的长辈了解一番,看看该怎么操作更好。
“二叔公,晚辈有些事,想向您请教。”
王鸿见他如此郑重,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起身随他入了正堂。
其他人见状,也没有打扰,仍在院中闲聊。
请王鸿坐下后,林向安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双手奉上。
待王鸿接过后,看着林向安,心中感叹不已。
“所问何事?”
“晚辈如今已是举人,想着家族要兴盛,便离不开读书。这私塾,日后定是要办起来的。想请教二叔公,若要建私塾,需要准备什么?”
王鸿没想到林向安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不禁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这孩子刚中了举人,正是巩固人脉、谋划前程的时候,没想到却已经开始考虑族学私塾的事,眼光确实长远。
“你既然问我,想来并不是想建一般的族学吧?”
王鸿放下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向安。
私塾有大有小,若只是小规模的家族学堂,只供族内子弟启蒙识字,那倒简单。
但从林向安的语气来看,他显然是想办一所更具规模、能长久发展的私塾。
王鸿叹了口气,语气略显感慨:“早年战乱,乡里凋零,我王家族人也没能幸免,族学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这几年多亏了林家帮衬,村里更多的孩子才有机会认字识书,可惜至今还没能教出个秀才。”
他提及族学的现状,不禁想起了自家孙子王景辰。
王景辰虽然考中了童生,但一直未能更进一步,未曾考中秀才。
反观林向安,短短几年间就已成为举人,王鸿心中既是欣慰,也隐隐生出几分期待。
不过,如今林家的族人毕竟不多。
若想要办学,定然不会局限于自家子弟,想来是要对外开放。
王鸿沉吟片刻,说道:“如今你是举人,声望更高了,若是想办一所更全面的私塾,可以考虑联合其他乡绅富户一同创办。”
毕竟,私塾想要长久经营,必须得有生源。
而联合乡绅富户,大家共同出资,也扩大影响,吸引更多学子,容易立稳脚跟。
这是最省力、最稳妥的方法。
然而,林向安却摇了摇头,神色坚定:“二叔公,若是我想靠自己建一所私塾呢?”
与人合办虽是捷径,但必然会有诸多限制,条条框框束手束脚,未必能达成他心中真正的目标。
若是由自己主导,即便短时间内无法成事,待时机成熟再建也不迟。
王鸿闻言,目光微动,沉思片刻后才说道:“若要独自建私塾,关键有两点——校舍和束修。”
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
“如今王家族学的束修,多亏你家养殖牲畜支撑才稍显宽裕。而县学的束修,主要依靠学田。若想让私塾长久经营,必须要有稳定的束修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