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在即将死亡之时，才能够产生最真实的回忆。”这是沈嵩山跟自己说过的话，欧阳无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因为此时眼前出现了很多人，几乎自己认识的所有人都在眼前，那么清晰，真实到不真实。
不知道是时间停止了，还是空间凝固了，欧阳无赖一动不动地漂浮在黑水之中，四周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我，死了吗？”欧阳无赖身处于黑水之中，黑水所在的山洞变得很长，很长，在远远的地方有一道光线，光线很强，照映得黑水波光粼粼。
光中出现一个人头，那人阴笑着伸出一只巨大的手，向欧阳无赖的头抓过来。
此时，余盈打开了石门，正从石门之中将欧阳无赖的尸体捞出来。
“陆游跟薛礼说你是堪比神的存在。真搞不懂，你怎么跟神比？太愚蠢了。太愚蠢了！”余盈说着，双手将欧阳无赖的眼睛撑起来。
欧阳无赖的眼睛被撑开了，余盈漫不经心地将双手扣在欧阳无赖的眼眶上，正要扣下那双眼睛，却惊奇地发现，欧阳无赖的瞳孔，竟然一只凝实而满溢的黑色，另一只却发射着微弱的光芒。
“好奇特的眼睛！”余盈兴奋地趴在欧阳无赖面前，几乎要碰到欧阳无赖的嘴唇。
欧阳无赖此时仿佛还在黑水之中，只是，那黑水全部聚集在自己的身体下面，托着自己的身体，向远处的出口慢慢地移动着。
“真是不错的标本！”余盈欣赏地看着欧阳无赖的两只眼睛，右手扣在欧阳无赖的眼眶上，狠狠地扣动下去。
可是，就在他用力的瞬间，黑色的瞳孔渗出黑色的水。
“呲------”余盈的右手碰触到黑水的瞬间，皮肤立刻变成绿色，而后一瞬间，绿色被侵蚀成灰色，紧接着手掌开始溃烂，而后，溃烂不断地向自己的手腕和手臂蔓延。
“啊------怎么回事！啊-----”余盈大声惊叫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培养出来的死亡之水，自己平时用来洗手洗脸的死亡之水，竟然能够腐蚀自己。
“砍掉，砍掉！”余盈突然惊醒一般，打碎玻璃，直接用玻璃插进自己的手臂，砍断骨头，用力一扯，竟然生生地将自己胳膊上的肉撕裂开，整个手臂就这样丢在地上。
不一会儿，整个手臂便化成了飞灰，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然而，一滴黑水滴在了他的左腿上，瞬间，余盈的左腿开始变绿，而后绿色被黑水腐蚀成灰色------
“啊------啊------啊------”余盈惊恐地大叫着，再次举起那玻璃碎片，咬着牙，向着自己的大腿狠狠地扎下去。
欧阳无赖的意识，此时已经被黑水托着到达出口处，他的身体好像恢复了一些知觉，原本安静的世界，出现了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现实之中，欧阳无赖的手指动了动，眼睛有一些湿润，就像流出了泪。
“吸------”胸腔进入了空气，欧阳无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醒，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死气，就像是残留在人间的魂魄。欧阳无赖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吸收那些能量，而且这些能量让他莫名其妙地感觉亢奋，他甚至有一种上瘾的感觉，在死气快要消失的时候，他想要杀人，想要多一些死气。
突然，耳边的惨叫声，都变得悦耳起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无赖哥哥------无赖哥哥------”此时，左小凤惊慌地喊叫声响起。
这声惊呼就像是紧箍咒一般，将刚才还在享受惨叫声的欧阳无赖唤醒，他的头突然紧了一下，就像切断了跟死气的联系。
欧阳无赖瞬间睁开了眼睛，此时，他才发现，左小凤的双眼已经被抠了出来，而她的眼眶之中，还不断地渗出鲜血。而此时，左小凤却在拼命地伸出双手，一边疯狂地摸索，一边大声地呼喊着：“无赖哥哥------无赖哥哥------”
“小凤！”欧阳无赖回应着，匍匐着爬向左小凤，他的双腿还在慢慢地恢复。
“你，你竟然还没有死！”欧阳无赖恶狠狠地看着欧阳无赖，怒吼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欧阳无赖想要正爬向左小凤，腿上的知觉还没有完全恢复，他想要调用异能，却发现自己连手上的力量都调用不起来。
“嘿嘿嘿------哈哈哈------”余盈奸笑着，一瘸一拐地向欧阳无赖走去，走到一半，却又突然转向左小凤，兴奋地喊道，“就这么让你死，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看着自己的爱人死在自己面前！”
说着，余盈走到了左小凤的面前，将玻璃碎片瞄准了左小凤的脖子，高高地举起。
“你敢！”欧阳无赖怒吼一声，他的眼睛瞬间充血，而后，再次变成一黑一白，黑色不似之前的空洞，而像黑色的游一样，白色也不似之前的光芒，而像灰蒙蒙的暗光。
余盈的手高高举起，却在欧阳无赖的一声怒吼中，停在了那里。
他的整个身体瞬间变成了枯萎的树枝，随着一阵微风，吹散在空中。
浓重的死气瞬间向欧阳无赖扑过来，差一点儿令欧阳无赖再次陷入沉迷。
“无赖哥哥------无赖哥哥------”左小凤大声地呼喊着，直到听到欧阳无赖的回应，她才痛苦地喊道，“我的眼睛没了，好疼------无赖哥哥，我好怕------”
“小凤，不怕，小凤，不怕------”欧阳无赖连忙爬到左小凤的身边，抱着左小凤的头安慰道。
又过了一会儿，欧阳无赖的双腿才终于恢复了知觉，而左小凤已经在欧阳无赖的怀里睡了过去。
“要找人帮小凤救治眼睛，先去找到小凤的眼睛。”欧阳无赖心中暗道，这一关，他不仅仅差一点儿就死了，甚至还害得左小凤失去了双眼。
欧阳无赖抱着左小凤，顺着血腥味在石洞中继续前行，不多久，来到了一处冰窖。
冰窖里，有四个冰床，床上放着四具没有了骨头的人体，只剩下一堆肉摆成了人形。心脏裸露在外面跳动着，头上没有了眼睛，鼻子和耳朵，却插满了输送氧气和营养液的管子。
四个人，断断续续地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哈哈哈------”此时，一个凄惨的声音响起，“这个畜生，终于死了。”
“你是谁？”欧阳无赖问道。
“我？我叫余盈。”那个凄惨的声音说道。
“你是余盈？”欧阳无赖疑惑地问道，“那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畜生，是我爹，余懃。”余盈回答道，“他把我们身上的骨头都拆下来给自己换上，还换掉了我们的眼睛。”
“谢谢你，谢谢你杀了他。”旁边的另一个人说道，这个人明显更年轻一些。
“你们三个都是余懃的子孙吧？”欧阳无赖问道。
“呵------”余盈上气不接下气，强撑着冷笑一声，说道，“我是余懃的儿子，这两个是我的孙子和重孙，余再兴、余浈。可惜，我们的妻子和我的儿子余播，都被那个畜生给活活折磨死了。”
“哎------”欧阳无赖长叹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个余懃竟然如此变态，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不放过。”
“他就是一个畜生！”余盈吼道，因为过于激动，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你还是别太激动了。”欧阳无赖连忙说道，“我没办法带着你们，稍后，我会找人带你们出去。”
“这位先生。”余盈长舒一口气道，“能不能给我们爷几个一个痛快？我们不想活着了。”
欧阳无赖没有回应，他找到了左小凤的眼睛，和着冰块被放在了一个玻璃杯里。
“活着吧------”欧阳无赖说道，“现在的科技水平，恢复应该不是很难。”
“不------”余盈想要摇头，可他的头却只是晃动了一下，“变态的种子已经种下了，即便我们恢复了，恐怕，也会成为和他一样变态的畜生。”
“你们对我没有威胁，我不会对你们出手的。”欧阳无赖再次说道。
“小伙子！”余盈此时又说道，“你有要保护的人吗？”
欧阳无赖看了看左小凤，又想起董明雪和上官冰雪，还有马屁咋呼、曾可伊等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自己要保护的人员名单里。
“凭借你自己的力量，你能够保护多少人？”余盈再次问道。
“坏人很多，有些人就像那个畜生一样，可能仅仅是因为一个变态的心理，就要杀了你最关心的人。”余盈说道，“你今天不杀了我们，我一样会像那个畜生一样，我会盯着你的家人，你的父母，你的老婆和孩子，还有你的兄弟姐妹，我会将他们一个个地挖去双眼，割掉他们的舌头------”
余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此时，他和另外几个没有了骨头的人，都化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