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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抉择

赵国公泰禾身处一片混乱之中,四周皆是他的将领与士卒,他们簇拥着他,脚步匆匆,朝着下方的平原撤去。

此刻,泰禾的心恰似一团乱麻,纠结且混沌,被这突如其来、犹如狂风骤雨般的袭击打得晕头转向。

战场上硝烟弥漫,喊杀声此起彼伏,混杂着兵器碰撞的尖锐声响,在他耳中不断回荡,更添了几分慌乱与不安。

他满心都是困惑,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这些万民军的装备竟如此精良。

他们手中所持,赫然是在京营中都堪称上等的兵器,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森然寒光。

而最让他瞠目结舌的,是他们胯下的战马。

那每一匹马都身姿矫健、肌肉紧绷,一看便是北辽的优良品种,皮毛油亮顺滑,在风中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其不凡的出身。

这些北辽战马的出现,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泰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让他的惊讶愈发深沉。

他绝不相信这些优良的战马竟会是北辽拱手相送。

在他的记忆深处,北辽向来视战马为珍贵的战略资源,作为乾朝重要的战马培养基地之一,北辽一贯的做法是,仅向自身以及京营输送战马。

几十年来,北辽一直都是亲近皇室的,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皇室的铁杆。毕竟他们的祖上,和太祖算得上是结义兄弟的。

同时北辽也清楚,与大乾维持良好的战马交易关系,既能获取丰厚的利益,又能在某种程度上维系双方的关系。

因此,将战马卖给他人,尤其是可能对乾朝不利的势力,这在泰禾看来,完全违背了北辽的行事逻辑,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泰禾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因为他瞬间排除了北辽反叛的可能性。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战场,目光落在下方正在与万民军激烈交战的人群中。

在那刀光剑影、尘土飞扬的战场上,北辽王的长子,北辽的世子正奋勇拼杀。

就算他们要反,也不可能是这个时候反,怎么说也得想办法将苏温言弄回北辽才行。

惊讶过后,无尽的担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抬眼望去,山上的步卒与骑兵数量有限,在这汹涌而来的五千骑兵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若是不撤,他们必将如蝼蚁般被轻易碾碎。

可撤退这一决定,又如同高悬在头顶的巨剑,让他胆战心惊。

他深知,下方乾军士卒的目光时刻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他们瞧见帅旗缓缓向后移动,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些乾军士卒定会心生疑虑,不,他们肯定会笃定地认为,自家元帅都已撤退,自己还留在此地拼命又是为何?

这种想法一旦如野草般在军中滋生蔓延,后果将是灾难性的。

很快,下方的乾军军阵便会如同被虫蚁蛀空的堤坝,渐渐变得松散、混乱。

逃兵会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起初或许只是三三两两,随后便会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如此一来,乾军的溃败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泰禾心中清楚,苏温言或许有能力稳定住龙骧卫,使其不至于在混乱中溃败。但龙骧卫不过区区三万人,而其他乾军可没有这般坚韧的意志与纪律。

在这正面战场上,仅仅依靠龙骧卫,又怎能与对面那十余万如狼似虎的队伍抗衡?

一旦龙骧卫被分割包围,陷入绝境,那苏温言又该如何是好?

苏温言若是命丧安南,死在叛军之手,北辽王必然会以此为借口,挥师南下,直接杀到安南来,到时候一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泰禾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如今京营在之前的战事中已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到那时,又有谁能阻挡北辽的铁骑?

各地藩王?他们向来心怀鬼胎,平日里便对朝廷的权力虎视眈眈,如今这般局势,他们不趁机作乱、谋取私利就已是万幸,又怎能指望他们出兵相助,抵御北辽呢?

其他边军呢?他们同样各有盘算,说不定会打着援助的旗号,行扩充自身实力之实,谁又能保证他们不是新的恶狼,趁虚而入,给朝廷带来更大的灾难?

就在这千头万绪、满心焦虑之时,泰禾的思绪突然飘回到与苏温言同行的那段日子。

那时,苏温言曾作出一首诗词:“假邑邀真邑命分,明庭元有至公存。每锄奸弊同荆棘,唯抚孤惸似子孙。折狱不曾偏下笔,襟长是大开门。”

这首诗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如同一盏明灯,在这黑暗混乱的时刻,照亮了他的内心。

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越过层层人群,落在下方还在与崔古部浴血奋战的苏温言身上。

战场上尘土飞扬,苏温言的身影在其中时隐时现,却始终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不倒,带领着将士们奋勇拼杀。

也许他真的能改变如今朝堂的局势,改变大乾的颓势吧,泰禾在心中想到。

看着那坚毅的身影,泰禾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决绝的勇气,眼神瞬间变得坚定无比,仿佛能穿透这弥漫的硝烟。

他猛地伸手,扯过握在亲卫手上的缰绳,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紧接着,他用力一勒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嘶鸣,在原地快速调转马头,随后如离弦之箭般,重新向着山坡上冲去,尘土高高扬起,遮蔽众人视线。

刚刚还与赵国公一同撤退的将领和他的亲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看着远去的赵国公,脸上满是震惊与担忧,愣了片刻后,才纷纷回过神来,大声呼喊。“元帅,不可啊!” 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惶恐,在这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元帅,上面太危险了,先撤吧!” 另一些人也跟着叫嚷起来,他们的声音中带着哀求,试图劝回这位冲动的元帅。

然而,崔古的亲卫统领,也是他的义子郭修,反应却截然不同。

他目光敏锐,瞬间便明白了元帅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与决然。“快,保护元帅!” 他大声吼道,声音洪亮而有力,在战场上回荡。

话音刚落,他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泰禾离去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身后跟随的亲卫们,训练有素,毫不犹豫地齐齐调转马头,紧紧跟在郭修身后,向着泰禾追赶上去。

他们的身影整齐而坚定,马蹄声踏在大地上,他们是泰禾最忠实的拥趸。

那些将领们,有的还在犹豫纠结,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在撤退与追随元帅之间摇摆不定;有的则被泰禾的勇气所感染,热血涌上心头,同样策马向着泰禾的方向冲了过去。

抗纛的将领们更是没有丝毫犹豫,他们深知自己的职责所在,必须时刻守护在元帅身边。

他们用力挥动手中的旗帜,那旗帜在风中烈烈作响,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呐喊助威。

一时间,原本混乱撤退的队伍,被泰禾这一决然的举动瞬间分为了三波。

留在原地的一些将领,看着远去的泰禾,忍不住跺脚骂道:“糊涂呀!” 他们的声音中带着无奈与不甘。

他们先是看了看山下仍在激战的战场,硝烟弥漫中,生死搏杀仍在继续;又看了看远去的泰禾,心中满是纠结。

但最终,出于对元帅的忠诚,他们也只能无奈地策马追赶自家元帅,身影渐渐消失在扬起的尘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