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觉悟
炭治郎从未想过杀人。
从未有任何一刻想过。
故而，当看到伊吹就这么毫无反抗地被自己砍中时，他整个人呆滞原地。
前辈，没有反击？
甚至……连防御都没有？
……为什么？
刀刃划破胸口，温热的鲜血飞溅到脸上，甚至模糊了视野。
看着伊吹那踉踉跄跄往后退的身影，炭治郎连忙扔掉手中的日轮刀，冲上前想要将其扶住。
“前辈？！”
他的神情惊慌失措，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但伊吹并没有倒下，甚至没有给他搀扶的机会。
“是他赢了！”
她竭尽全力站稳身姿，抬头看向了正坐在上方，观赏着这一切的童磨。
“你看到了吧？是他赢了，你会信守承诺放他走的，对吗？”
鲜血正从她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中疯狂涌出，不断洒落在地。
生机在飞速流逝，但伊吹对此却好像浑然不觉，她只是抬着头，死死地看着上方的童磨。
看到这一幕，炭治郎再次呆滞原地。
身后那一众预备剑士的厮杀，也恰好在此时落下了帷幕。
仅剩下的两名胜者没有再选择对对方下手。
满身鲜血的他们彼此戒备着，在得到童磨的允许后，如蒙大赦般分别朝着山下逃去。
沉默在蔓延，童磨就这么看着伊吹，彼此的目光交汇时，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嗯，没错哟～”
朝她点了下头，童磨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炭治郎也是勇敢地做出自己的选择了呢～
现在，他当然能以胜者的身份，离开这里啦～”
终于得到他的承诺，伊吹的脸上同样露出了笑意。
也是在此刻，她胸中那一直死死支撑着她的那口气也终于散去，整个人瞬间便跌倒在地。
“前辈！！”
炭治郎终于回过了神，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前，抱起了伊吹的上半身。
手在颤抖，眼中是不断滴落的泪水，他低头看着伊吹那逐渐变得惨白的面容，张了张嘴。
炭治郎原本有许多的话想问，可等话到嘴边之时，他最终也只是问出了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您要牺牲自己来救我？
他不明白，以伊吹的实力，她明明才是他们之中最有可能活着离开藤袭山的那个人。
身为甲级剑士，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是她的对手。
可为什么，明明身为最有可能的那个人，结果却是……
“没有什么为什么。”
躺在炭治郎的怀中，凝视着悲痛欲绝的他，伊吹那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
“很多时候，继续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而我，不过就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抬起手，她轻轻抚摸了炭治郎那布满泪痕的脸颊，轻声道：
“炭治郎，你是个好孩子……谢谢你，之前为我说话……
快走吧，离开这里，别再回去鬼杀队了……
这条路太危险，你的心太软……猎鬼人，不适合你……”
“前辈，我……”
炭治郎还想说些什么，但伊吹却没有再给他这个机会。
“走！！”
用最后的力气将他推开，她怒视着他，近乎咆哮道：
“优柔寡断的小东西，你还在这里废话什么？
万一等会儿那只恶鬼反悔了怎么办？你难道想看到我就这么白白死在这里吗？快点走！离开这里！听到了吗？”
她的这一声声怒吼犹如重锤，不断敲击在炭治郎那颗几乎快要破碎的心脏上。
愣愣地看着不断逼迫着他逃走的伊吹，眼泪再一次从炭治郎的眼眶中溢出。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灶门少年，记住了，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呃啊！！”
口中发出愤怒到极致的嘶吼，在伊吹那近乎祈求的目光下，炭治郎终于站起了身，他看向上方那依然笑吟吟的童磨，怒声吼道：
“恶鬼！！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留下这句誓言，炭治郎擦干眼泪，他拽起还跌坐在地的善逸，头也不回地朝着山下跑去。
“哦～还真是有气势呢～那以后可要好好加油哦～
啊，不过那小黄毛好像还没有杀人呢……”
对炭治郎的这番发言毫无触感，童磨的目光看向了被炭治郎拽着离开的善逸。
他本欲阻止，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嘛，算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人可以给他杀了，就这一个的话，放走也就放走吧……”
话音落下，童磨站起了身。
几乎是瞬间，他的身影便挪移到了下方的伊吹身旁。
蹲在地上，撑着下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气息奄奄的她，童磨笑着问道：
“呐，伊吹，这道伤口应该很疼吧？”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明明我都已经给你机会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不珍惜自己生命的事情？
人家明明是很希望看到你能活着离开的……”
“像你这种家伙，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懂……”
伊吹毫不客气地嘲讽道。
寒意袭来，四肢在逐渐发凉，她就这么躺在这条遍布尸体的山道上，任由鲜血从胸前的伤口中涌出，静静等待着自己即将到来的死期。
“说话还真是伤鬼呢～”
对她的嘲讽毫不生气，童磨忽然话锋一转。
“但是，我明白的哦。”
目光远远看向最前方那即将消失在山道上的炭治郎二人的背影，童磨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他缓缓说道：
“我曾经问过惠子小姐一个问题。
我问她，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生物，却唯独人类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宰？
除去肉体上那些显而易见的差别外，人类和这世间其他的生物相比，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伊吹你猜，惠子小姐她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低头看向脸上浮现出一点点好奇的伊吹，童磨笑着说出了她完全想不到的那个词语。
“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