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从窗子里望出去,见一个丫环俏生生站在院子里。
金豹豹小声问:“小姐,她是谁?”
余笙笙摇摇头,只觉得有点眼熟,但不知叫什么。
吴莲儿面带微笑,快走几步到廊下见礼:“奴婢莲儿,见过郡主。”
余笙笙想起来,吴莲儿,吴婆子的女儿。
“何事?”
“回郡主,夫人备好接风宴,请您记得到时去老夫人那边。”
“您忘了也没关系,奴婢会再来请您,”吴莲儿声音清悦,“您有什么吩咐的?只管叫奴婢做,绣花,针线方面的活,奴婢都使得。”
余笙笙一时拿不准她想要干什么,微颔首:“本郡主刚回来,没什么差使。到时候自会赴宴。”
“是,那奴婢先告退。”
吴莲儿转身要走,苏怀远大步进来,身边还跟着阮静。
吴莲儿赶紧见礼:“将军。”
苏怀远因听到她与苏夫人的谈话,对她也没什么好印象,冷着脸没有答理。
吴莲儿脸色微微泛白,抿抿唇,低着头走了。
苏怀远看向余笙笙时,脸上露出笑意:“笙笙,屋里可还好?为父每日都让人打扫,就等你回来。”
阮静拿出一些膏药:“你离家多日,膏药都用得差不多了吧?我做的新的。”
金豹豹看余笙笙一眼,余笙笙点点头。
金豹豹过去接过,别的不说,这膏药小姐用着确实好一些。
见余笙笙也没有多聊的意思,苏怀远尴尬笑笑。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余笙笙略一思索:“阮姨,您要有空,喝杯茶再走吧。”
阮静惊喜的和苏怀远对视一眼,苏怀远示意她赶紧答应。
“哎,好,好,我有空,我一个闲人,什么时候都有空。”
阮静坐在余笙笙对面,看着她亲手煮茶,动作行云流水。
“真好看,画上的人儿一般,这煮茶的手艺也好,跟谁学的?”
余笙笙不语,阮静也没追问,岔开话题。
“我那还有点好茶叶,我也不会喝,回头拿来给你。”
“好啊,”余笙笙点头。
阮静欣喜,又看向她的手臂:“手臂好些了没有?镇侫楼……可有欺负你?”
“好些了,多亏您的膏药,”余笙笙倒茶给她,“过些天我想去鸿远寺进香,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同去?”
阮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欢喜地连连点头:“好,好啊,我正好也没出去逛过,咱俩一起。”
余笙笙笑容浸在腾腾的水汽里。
到晚膳时分,金豹豹拨弄着烛苗:“小姐,您真要去?每次都一肚子气,不如我去酒楼买些?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余笙笙穿上披风,金豹豹过来,笨手笨脚给她伸展平。
“好香啊,这是什么香?真好闻。”
余笙笙似笑非笑,冰冷眸子映着火光——这是让苏知意上钩的香。
接风宴,全家都到了,心不在焉地说笑着。
余笙笙第一次进府,都没有这么大排面,如今各自心中生了怨恨,倒是开始抹化这些表面太平。
余笙笙勾唇冷笑,打帘进屋。
屋里的说笑停止,老夫人停下转动的佛珠,挤出个笑容来。
“来,过来坐。”她招招手,尽力装出和善的样子,“瞧着瘦了些。”
余笙笙没过去,解下斗篷,雅淡高贵的香气,正好在苏知意面前散开。
这香气……苏知意喉咙轻滚,和太子身上的香囊好像!
余笙笙,这个贱人,难道私下见太子了?
她火撞顶梁,脸上强自镇定:“瞧着妹妹的气色倒是不错,在镇侫楼,没受苦吧?”
余笙笙浅笑:“吃得饱,睡得着,自然气色好,倒是郡主,憔悴了些,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吗?”
苏知意双手放在膝盖上:“我在家里一切都好,哪有什么不顺心?”
余笙笙不再理她,自顾坐下,她的脸正好在光晕里,无暇肌肤如玉,更显莹润。
竟是比出门之前更美几分,尤其是她发间那支羊脂玉簪子,当真是漂亮。
玉质细腻,雕工精湛,一看就不是凡品。
莫非,也是太子给她的?
苏知意看着,嫉妒得心里发狂。
苏夫人挑帘进来,一眼看到余笙笙,瞬间没了好脸。
“你倒是来得快,枉我忙前忙后为你准备,也不见你来请个安。”
苏夫人开口就是怪罪,之前那点可怜的母女情分,已经消磨殆尽。
余笙笙不卑不亢:“我回院子后,将军来看过我,说是让我好好休息,不必四处奔波,到时候接风宴自会都见着。”
她目光一瞥,看向苏砚书:“二公子,是不是?”
苏砚书在门口的时候也说,让她回院子休息,到接风宴的时候再见众人。
苏砚书心情郁闷,忽然被点名,只能悻悻点头:“是。”
苏夫人一噎,但不想就此作罢:“听说你还给姓阮的煮茶了?我都没喝过你的茶,倒是先给她敬上了,你到底是谁的……”
苏怀远走进来,面沉似水:“你又在闹什么?”
苏夫人回头,看到他和阮静,怒道:“这是家宴,你叫个外人来干什么?府里给她一口饭吃已是仁慈,还要吃宴席,还要不要脸?”
苏怀远怒视喝斥:“闭嘴!你看看你自己,你有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当不好就别当,”他转头看老夫人,“母亲,还要烦劳您。”
老夫人简直头疼:“都别吵了,当着孩子们,留点体面吧!吃饭。”
众人入座,苏怀远拍拍自己右边:“笙笙,过来坐。”
苏知意目光怨毒,余笙笙浅笑:“罢了,我就坐在这里,习惯了,那向来是郡主的位置。”
阮静起身,到余笙笙身边:“我和笙笙坐。”
余笙笙笑笑,没反对。
苏夫人揣着一肚子气,再看满桌子菜,与自己写下的菜单完全不同,扭头瞪向吴莲儿。
吴莲儿低头,苏夫人低声骂:“没用的东西!”
余笙笙不动声色,目光扫过吴莲儿。
一顿饭,不欢而散,余笙笙离席时故意落下几步,身后阮静追上来。
“笙笙,我第一次去寺庙,不知有什么禁忌,需要准备什么?”
余笙笙浅笑:“你若不嫌弃,我准备双份,你只要穿身素净衣服即可。”
“那就麻烦你了,走,我送你回院子。”
余笙笙没拒绝,和阮静一起离去,斗篷衣摆掠过路边草丛。
她走后不久,苏知意从树后出来,掐断一株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