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隐嘴角微勾,一笑即收。
“走吧,回镇侫楼。”
余笙笙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苏府。
齐牧白等了半个多时辰,才见到苏知意。
没有旁人,苏知意对齐牧白厌恶都懒得遮掩。
“你来干什么?”
齐牧白也不再装腔作势:“郡主,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苏知意扫他一眼,语气尽显轻蔑:“你错了,不是不喜欢,而是非常讨厌。”
“你别以为你是什么状元,就有多了不起,才子,本郡主见得多了,我二哥从小就被称为才子,你一个乡野村夫,穿上状元袍,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穷酸卑贱。”
“还有你那个生母,真是可笑之极,说她是跳梁小丑都是称赞,一个不入流的戏子,爬了乡下商户的床,当个妾,生下你,这种家世,你不嫌寒碜,本郡主可受不了。”
齐牧白拳头无声握紧,火气在血管里奔涌叫喧,恨不能上去掐死苏知意。
直到胸口一阵阵刺痛传来,拉回他的理智。
他轻笑一声:“郡主说得都对。”
苏知意斜他一眼。
“天下才子众多,只可惜,皇上就是把你赐给了我,我再不堪,我母亲再下贱,已成事实。”
苏知意脸色阴沉:“事实,不代表是定局。”
齐牧白转身坐下,不慌不忙:“是不是定局,也得看怎么说,你我现在已被赐婚,什么成婚,只是商量个日子的事。”
“若是我酒醉,又对郡主爱得深沉,一时把控不住……”
苏知意脸色骤变:“你敢!”
齐牧白掸掸膝盖上的微尘:“人被逼急了,没什么不敢的。”
“不过,郡主,你我虽还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也算有了未婚夫妻的名分,何必非要针锋相对?”
“不如这样,我们合作,如何?”
苏知意拧眉:“合作?”
“对,我知道,你心仪太子,可太子妃之位,不是那么好争的,何况,你现在还有婚约在身。”
苏知意咬牙,恼怒:“还不是因为你!”
“不错,是因为我,所以,我想与郡主合作,待九月九,你约太子去鸿远寺上香。”
苏知意浑身都写满警惕:“你要干什么?”
“难道意图对太子不利?”
齐牧白心头发慌,表面却丝毫不露,展开双臂笑一声:“郡主以为,以我一介书生,能对太子殿下如何?”
“我已经看清楚,京城不适合我,”齐牧白自嘲,“我想远走高飞,但我一无靠山,二无资历,只有你这未婚妻。”
他说得坦诚又无耻,反倒让苏知意觉得可信。
“说下去。”
齐牧白沉默一瞬——在心里暗自衡量,让太子去什么鸿远寺,是孔德昭手下的黑衣人让他说的,至于为什么,他不知道。
但也没得选。
把心一横,他继续说:“鸿远寺基本等同皇家寺院,高僧签言,一字千金。若是有高僧说,郡主是天选太子妃……”
苏知意眼睛亮了。
……
余笙笙刚下车,正要跟着傅青隐回镇侫楼,忽听有人叫他。
“笙笙!”
她回头,苏怀远提着个食盒,快步走过来。
“拜见指挥使,”他拱拱手,目光迅速移回余笙笙身上,来回打几个转。
“怎么样?”他把手里的食盒递上,“给你带了些你吃食,还是热的,快去尝尝。”
余笙笙不想接,但见他满眼期待,伸手正要接。
傅青隐扫她一眼:“怎么?郡主在这里吃不饱吗?”
余笙笙:“……”
苏怀远勉强笑:“指挥使说笑了,下官也是担心笙笙,怕她不适应,别无他意。”
“苏将军倒是细心,不过,你也实在多虑,这一点就不如苏夫人,郡主在皇后别苑一年多,听说未曾去看过一次,放心得很。”
“本使这里比皇后别苑也不差,不必担忧。”
苏怀远笑容僵住,傅青隐又道:“人家苏夫人是姨母,苏将军身为姨丈,还是别太关心,以免让人误会。”
苏怀远一怔,脸随即爆红,生出几分屈辱。
“指挥使,下官行得端,坐得正,对笙笙只是……”
父女之情。
“只是什么?”傅青隐似笑非笑,“苏将军,你和本使说没用,你能堵住京城所有人的嘴吗?”
“回去,”他笑容一收,掠余笙笙一眼。
余笙笙对苏怀远福福身,快步进镇侫楼,直到看着她进去,没影了,傅青隐一拂衣袖。
“苏将军,行得端坐得正,回去问问你们苏家人,是不是和你一样。”
他转身离去,不再看苏怀远一眼。
什么东西,苏家人一群人当恶人,回来一个苏怀远给予关心,就算好人了?
若真有心,自该恢复余笙笙的身份,而非说她是什么投奔的亲戚。
哪怕说和苏知意一样,都是亲生,不过这个是流落在外,很难吗?
傅青隐往里走,忽听一阵说笑声。
“这样吗?我家唱堂会唱的都是父慈子孝,家国天下,可我不喜欢,我就喜欢小丑!”
“那你可问着了,我就是在街上长大的,京城里说书唱戏的地儿,没有我不知道的。”
“真的吗?那改天你带我去看看呗,我出钱。”
“好呀,没问题,保管叫你大开眼界。”
傅青隐听得脑仁儿疼,这是镇侫楼吗?怎么感觉到了菜市场?
“黑白!”
叫完又想起来,黑白没在,去扮女装了。
假扮黑白的无常顶着大缸跑过来。
“主子,还差九十九个。”
傅青隐:“滚一边儿去。”
无常又顶着大缸跑了。
傅青隐路过吵闹的屋子,到余笙笙房间门前。
门开着三分之一,她正坐在桌前,看着那几幅画发愣。
莫不是看到图中渣男,想到那个姓齐的了?
傅青隐回身,郝孟野路过,见他眼神,赶紧迎上来。
“指挥使,有何吩咐?”
“那个谁,送到京兆府的那个,怎么说?”
“回指挥使,王府尹说,一定从严处置。”
“从什么严?不是已经招了是他找人杀了李忠,杀人劫财吗?又参与陷害太子一事,这还不够死的?”
郝孟野还没来得及回答,傅青隐又道:“现在就去,立刻就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