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神父,您还是如此的令人尊敬!”
克利切的目光落在杜克神父外袍上绣的那些金线上,整个人如梦初醒。
他迅速记起,杜克神父是他现在能接触到地位最高的人,同时也是对他态度最好的上等人。
克利切在心里暗骂自己的疑心,在杜克神父面前重新变得谦卑而忠诚。
他半弯下腰,讨好道:“神父,您忠诚的克利切发现了一条离开的路。那条路离我们有点距离,但请相信克利切,那已经是最近最快捷的生路了。”
“克利切也将一楼的所有位置都记住了,只要有一点点的小运气,不正面碰上多洛雷斯,我们三个人都能平安离开这里!”
“上帝啊,瞧瞧我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杜克神父浑浊的眼睛亮起,激动握住克利切的手。
这个姿势,让克利切想到了杜克神父跟他交接甜蜜之家的时刻。
如此亲昵,如此信任。
于是克利切咧开嘴傻笑起来,打定主意要帮杜克神父逃出去。
杜克神父也在笑,一边笑一边对洛琳修女说:“反正我们也要离开了,那些东西就全部留在这里吧,不必带出去。”
在杜克神父的目光下,洛琳修女笑得很难看,她声音很小:“是。”
“什么东西?”
克利切问。
杜克神父拍了拍克利切的肩,温和道:“没有什么,一点小小的书信罢了。对了,克利切,我给你的杏仁糖还有吗?你吃完了吗?”
克利切温顺地在口袋里面掏出了几颗密封好的糖,说:“克利切一颗都没吃,这可是神父您给的,我好好保存着。”
“留在这里吧。”
杜克神父接过杏仁糖,随手放到了桌子上,
“尽量把所有东西都留在这里,我们要和这里的一切一刀两断,永远不要给魔鬼找上来的机会。”
克利切恍然大悟,连忙照做,只留下了钱与手电筒。
洛琳修女蠕动着嘴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她沉默着,沉默着,只是心神不宁。
……
“我敢赌一包火柴,这里就是多洛雷斯的房间!”
弗洛里安双手叉腰,淘气道。
戚十一敲了敲门牌,压根不想理会这个肤浅的赌局,“很明显,这里的主人生怕我们会错过这个重要线索,直接在门上写上‘多洛雷斯.怀特’。”
“唉唉唉,不要戳穿,给我一个机会嘛,让我赚点!”
弗洛里安环顾一周,神情委顿下来,垂头丧气的,
“好吧,没人愿意让我占便宜。”
爱丽丝想了想,从善如流道:“好吧,我跟你赌。”
“哎呀,我好像赌输了,出去以后我再给你补上那包火柴吧。”
弗洛里安眼睛一亮,比了个大拇指,“谢谢,我心情舒服多了。”
戚十一欲言又止,不太能理解。爱丽丝则朝她眨眨眼,小声道:“一包火柴只要一个便士,一个便士就能买到无价的快乐,很赚的。”
心情舒爽的弗洛里安干活都有劲。就在爱丽丝与戚十一谈个话的功夫,他已经自信转身,手里提着一个经典的,常在野餐时能见到的藤编篮子。
“这个就放在床头柜上,很容易就能找到,简简单单~”
爱丽丝夸道:“布兰德先生真厉害,我刚进来就没能第一眼看到呢。”
弗洛里安满脸受用,殷勤的将篮子拎了过来,方便爱丽丝查看。
篮子上面盖着一块陈旧的野餐布,爱丽丝隔着餐布摸了摸,发现下面只有两块硬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物体。
她这才小心地掀开野餐布。
被掰成两份的白面包出现在众人眼前,其中一份要更大一些。
这两块白面包不知放了多久,但因为脱水干燥的原因,并没有彻底腐烂,而是变硬,缩了一圈。
面包压着一封信,信上面的字迹异常娟秀,写信人明显受到过良好的教育——
【亲爱的罗比:
……
我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提着篮子去见你了。还给你拿了一块白面包哟——姐姐终于拿到了。
我想我该趁还拿着动笔,脑子还清醒的间隙,好好想一想要跟你说的话。
就从父母还在的时候说起吧。他们会在睡前给我们一个晚安吻。而你会在每日的清晨亲吻我的脸,逆着晨光,笑盈盈的跟我说姐姐早安。
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段时光,那曾经微不足道,现在却让我的胸腔充满了温柔暖意的时光。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肉乎乎的,可爱的小天使。
……
罗比,姐姐不怕死亡,只怕在死前不能为你做任何一点事。
自从那天看到……
我知道你没有死的,没有离开我。你在杜松树下,你在那小小的土堆里,等着姐姐去接你回家。
你知道吗?罗比,他们最初对我非常戒备。
可高高在上的“神明”,怎么会拒绝一个逗乐又听话的傻子呢。
我装疯卖傻,让洛琳修女帮我拿到了你经常用的那把斧头。
多么好的斧头,如此锋利。
既然他们已经丧失了人性,甜蜜之家也变成了地狱般的疯人院,那我也没什么顾忌的,送他们去下地狱吧。
放心,姐姐也会去见你的,姐姐不会让罗比感到孤单。
写了这么多,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一句,今天可是个特殊日子:
我的天使,生日快乐!
——永远爱你并且永远想你的姐姐,多洛雷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