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到现场时,美国那间实验变成一堆废墟,里面毫无生还者,连骨灰都伴随着建筑的碎屑,在空中飘荡。”
“丫头啊,你爸死得冤,死得毫无征兆啊。”
“你应该见过你妈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吧,在得知你爸死讯时,她在路上出了车祸,导致双腿瘫痪,命是救了回来,却从此郁郁寡欢,将你送进周家的后一天,她就求着医生安乐死。”
“你妈不知道你爸是被我哥送到美国那间实验室的,不然也不会把你送到周家养!”
一句一句,像恶魔低语般,在温灵烟混沌的脑瓜里反复盘旋,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指尖抠进掌心,渗出零星的血,眉眼淡漠地看着驾驶座忪怔的男人,
“周屹南,我跟你就是孽缘,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周屹南好似被兜头浇了一盆冰块,雷劈的酸颤感爬上脊柱。
他双眼通红。
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主动跟他亲密的女人,怎么做完就变脸?
周屹南抓住她的手腕,小臂肌理撕裂地拉扯着,嗓音沙哑:“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温灵烟忍住心脏的抽痛,缓慢吐字:“字面意思。”
周屹南手抖起来,松懈一秒又狠狠攥住,箍得她皮肤充血。
一个抬力,将她从副驾驶搂到自己怀里。
他掐住她脖子,眼尾的爱和伤铺天盖地:“温灵烟,就这些只言片语,还想糊弄我,我在你眼里有多蠢?”
温灵烟被掐得喘不过气,却盯着他一字一句发狠道:“你觉得,我会跟杀父仇家的子孙在一起吗?”
车窗外的暴雨再次袭来,像战场上的刀戈铁马,呜鸣着,厮杀着,雨水里全是模糊的血。
周屹南一下子松开手,眼里的戾气荡然无存,惶然,慌乱,不堪。
“你知道了?”
温灵烟面无表情地从他身上离开,脱去他的西装外套,在他眼皮底子下,拿回那件已经在空调暖气下烘干的裙子,然后慢条斯理地穿上。
全程没看他一眼。
车门打开,她下车。
“周屹南,我们到此为止。”
随着那一声关门响,周屹南脊骨猛地地塌陷下去,脱力倒在座椅上。
他凄清垂眼,虚空的余光里蓦地滑过一小抹黑色。
静静地躺在副驾驶椅面上。
一只…录音笔?
他的车上没有这种东西。
那是谁的?
周屹南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颤着手拨动了录音笔的开关键。
……
“开门!叶姨开开门!”
“温灵烟,我有话要说!”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叶姨听着一阵一阵震天响的敲门声,在哐当哐当的门后面来回踱步,急得焦头烂额。
“咋整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几个保镖被她转得头晕,年纪小的那个忍不住道:“叶姨,托马斯回旋都没您会转。”
“……” 叶姨一个起跳,两个爆栗砸他脑门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周总和小姐吵架不和,到时候咱们都得卷铺盖走人!”
保镖苦哈哈地捂住脑袋,委委屈屈说:“那您给周总开门呀,咱们哪边的您不知道?”
叶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他鼻子没好气:
“你个老六,一点眼力见都木得,老娘看你这个月工资别想拿了!伺候不好小姐,忤逆小姐,你以为周总能给你好果子吃啊,呆子!”
“温灵烟!快开门,你不开门我就撞死在这儿!”
“……”没想到堂堂太子爷,也能说出这么蹩脚老套的威胁言论。
这小别墅门,再坚硬,也经不住一米九的男人接连不断地踹。
半小时没事,可踹个一两小时就说不定了。
叶姨想到温灵烟回来的冷脸,以及“接下来无论谁,都不让他进”那句话。
咬咬牙,给保镖们一人一巴子,叉腰怒吼:“给老娘顶住门!”
可没过几秒,用身体抵住门的保镖齐齐被震飞,屁股狠狠砸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伴随“砰”的一声巨响。
“卧槽…”
“额滴老天爷!”
叶姨惊悚地看着瘪裂大开的门,还有同样凹陷掉漆的劳斯莱斯车头。
嘴巴都合不上。
周屹南从驾驶座下来,理都没理几个吓傻的人,直接往小别墅楼上走。
和刚洗完澡、听见动静走到旋梯间的温灵烟,遥遥相望。
她明显意外地愣住,在男人三两步走上来牵住她的手,视线扫到他额头、手肘、腕骨破口时,脸色倏地冷下来。
“周屹南,你不要命了?”
男人喘着粗气,瞳孔早就泡在一片猩红中。
他用蛮力,将姑娘扯到怀里,“温灵烟,不是你想得那样,不是我爸…”
“你给我出去!”温灵烟捂住他的嘴,眉眼覆着浓浓一层霜。
周屹南闭上嘴,点点头,在叶姨的瞠目结舌下,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往她房间疾步走。
眨眼的功夫,卧室门重重地砸门框上。
温灵烟被男人扔到床上。
她气得头晕脑胀,死死箍着他的脖子,死死按住他的唇。
周屹南被她带着在床上弹了弹。
“你…”她恼怒的眸子忽然张大,条件反射地缩回手。
将掌心濡湿的灼烫感擦在床单上。
周屹南深深吸一口气,唇周还有她按下的指印,头发也乱七八糟的,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但脸特帅,再狼狈也碍不住惊心动魄。
“温叔叔的死,和我爸没关。”
“是周培瞒着我爸带自作主张带他去的美国,美其名曰,让温叔叔和他一起开拓周氏集团在海外的版图,把他骗进那间放在国内属于非法研发药物的美国实验室,企图擭去暴额利润,结果实验失败,实验室全全炸毁,里面的人全部死绝。”
“烟烟,你不要听信周培的一面之词。”
周屹南气都不喘地说出一大段话,黑眸盯得她密不透风,眼尾有克制的爱和无奈。
温灵烟看着他。
还有那只掉落在床上的录音笔。
挂壁的钟滴答滴答转动,卧室静得可怕。
半晌,她抬起纤细的指尖,摸上他英俊的眉眼,喉咙滚了滚,也有些无奈地轻声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