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乾元殿。
‘若离’进殿时,萧子洐正斜靠在凉榻闭目养神。
他上前一步,才看到左侧的位置,萧子珒正注视着自己,眸光复杂万分...
“陛下...”
“大师兄...”
‘若离’面色如常,微微行礼道。
萧子洐睁开眸子,犀利的眼神仿佛洞悉了这具身体。
‘若离’自嘲一笑。
他们果然看出来了!
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心里说不上喜悦还是欣慰...
若是亲近的人再看不出这具壳子里装的是另一个人,那才是无稽之谈了...
“若爱卿近些日子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萧子洐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萧子珒倒是忍不住手背青筋暴露。
心里转过很多念头,但又仿佛在忌惮着什么,生生的忍了下来。
‘若离’佯装不知,只垂眸道:“陛下说的哪里话?若离就只是若离罢了。”
不知是这句话成功挑起了萧子珒的怒火。
下一秒,后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来到他的面前。
步伐中透着一股隐隐的厉色。
“阿离...在哪!”
...
“你把阿离弄到哪里去了!”
‘若离’失笑,温柔的抬眸道:“大师兄癔症了么?我不就好端端的站在这吗?”
萧子珒下意识的上前辨认。
只是一刹那,他就否认道:“你不是她...即使再相像,你也不是阿离!”
萧子洐亦是辨认得出。
阿离虽然嗜酒,但喜好温润的果酒,只因喝多了夙夜起来不会头痛,阿离喜好美食,口味偏重,却不嗜甜...眼前的这人行事作风虽与阿离十分相似,但远比阿离还要深沉。
哪怕一体多魂这个答案太过惊悚和怪力乱神,但他不得不相信。
只有眼前的人才知道真正的阿离在哪!
‘若离’似乎有一点点惊讶。
过了许久,他才道“没错!大师兄果真好眼力...我原以为,你们会不曾发觉,毕竟,若离就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萧子珒袖中攥紧了双手,“你把她怎么样了!”
‘若离’微笑一下,“放心,她没有死。”
“!”
听到肯定的回答,萧子珒猛然松了口气。
这时,萧子洐突然出声道:“澹台黎明?”
下一瞬,‘若离’抬眸越过萧子珒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那里展开了一幅画卷。
他的瞳孔一阵紧缩。
那是...
慎之临摹给他的画像!
一共两幅。
一副不翼而飞,另一幅现存在表妹手中。
“还真是你...”
萧子洐看着他神色不明,眼底深处多了一丝忌惮。
本该在父皇在位时消失的澹台黎明,为何灵魂不灭,还夺舍了原本在这具身体里的若离?
诸多疑问无从得知。
或许,萧子洐也永远不会知道...
“...你为何会在若离的身体里?”萧子洐终于问出了这个深压在他心间的疑问。
“真正的若离,现在又在哪里?”
“你想求得丞相之位,朕已如你所愿,赐你丞相之位,现在可该告诉朕...”
“如何,能让她回来?”
一连串的疑问,让‘若离’回了神。
刚要开口说话,注意到面前两人眼底的忌惮。
他心里不由得失笑。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为何要告诉你们?”他如此说着,“我和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做官也是无可奈何。”
“既然目的已然达到,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不看后面两人泛着青白的脸色,他转身就要离去。
“奥对了...不用费心思想她回来。”他回过头来,对着两人微微一笑,“忘了对你们说,我走了,自然也是要把她带回去的...”
“到那时,面前的这具身体就是个死人了...好好珍惜这具身体活着的模样吧!”
“哈哈哈...”
不知是不是气极,乾元殿内的两人面面相觑,久久没有动作。
...
脑海中,真正的若离许久不曾言语。
她知道,零八早在任务完成后就遣返回了总部。
刚才澹台黎明的话语让她没了任何希望。
她知道自己和澹台黎明是不可能一起回去的。
...那是一张单人返程票。
回不去的只有一个结果...
灵魂堙灭!
最近她能感觉到,滞留在梦境之地的灵魂变的越来越虚弱。
她是...快要消散了吗?
...
最近几天,若离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看来不足三天...
她就要彻底消散了。
澹台黎明也不知在搞些什么,每天都早出晚归。
他又去了一趟盛太妃娘娘宅邸处,跟萧子珒郁郁寡欢的脸色比起来,回来时,他的心情很是愉悦。
有时候甚至能看到他从城外山上回来。
难道他还妄想将这个世界的东西带回去...
余光扫到跟在后面的人影,若离不禁苦笑一声。
...
不知是不是那日的威胁起了作用。
自乾元殿不欢而散。
澹台黎明的身后总是出现几道人影。
有时是大师兄和若垣...
有时是萧子洐...
就连许久不见的秦书郡,看到这种情况都有些疑惑不解。
“若离,你难道朝陛下和四表哥借了赌债?怕你跑路,所以才让他们不错时的盯着你?”
‘若离’挑了下眉,不甚在意。
怕他跑路不假,所欠赌债为虚...
...
这一天。
澹台黎明反常的没有去任何地方。
他坐在若离常坐的那扇摇椅上,手里破天荒的没有清酒。
只捧着一盏热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出来吧...”他没有回头,只淡淡道了一声。
萧子珒屏退了其他人,缓缓走到他旁边。
“你不舍若离?”澹台黎明转头看向他。
这些日子除萧子洐以外,他知道萧子珒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萧子珒深吸了口气,不厌其烦的问着他,“阿离...还会回来吗?”
澹台黎明笑了笑。
“她为何还要回来?”
“这个世界不是她的家乡,她的家乡是个拥有很多美好的地方...你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