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他忙着诊脉的病人一拨接着一拨,从月明到天亮,
那行骑马来的人又经过这条道离去了,他也没有多注意,依然煎药喂药,有的病人一方子药就见效,有的严重些,需要连续几个疗程,他带来的盘缠给病人买药也快用完了。
“来水了!”突然,不知街上谁欢呼了一声。
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呼喊道,“来水了!来水了!”
正在喝药的病人闻声而起,来水了?一瞬间好像病痛全消了,骨碌碌的跑到街道上。
若垣放下药罐,走在街上,拉住一个满脸兴奋的青年,“来水了吗?”
那青年兴奋异常,拉住他道:“来水了!我亲眼看见的!”
若垣脸上久违的露出微笑,“那就好,旱灾就快过去了。”
“是啊,多亏了朝廷派来的几位大人引来了津水!”旁边一人高兴地说道。
“怎么,丞相大人他们还引来了津水吗?不愧是丞相大人啊!”一布衣男子附和道。
旁边那人打断他,“这可不是丞相大人引来的,我听说啊,朝廷派来两拨人马,一拨是丞相大人拨款赈灾,一拨去挖通河渠引来津水!”
话音未落,一滴雨水从天而降,落到一人脸上,“下雨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雨滴落在大地上,“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若垣伸出手接住这天上的甘霖,微微一笑。
“这可真的多亏四王爷,还有朝廷下来的若大人和聂大人啊!刚引来水就下甘霖了!”旁边那人补充了一句。
“若大人?”若垣奇怪的问了一声。
也姓若么?
真巧啊...
那人笑道:“就是钦差大臣若离,若大人!”
“你说是谁将河水引来的?”若垣急急的抓住刚才说话的那人,那人被抓的有些莫名其妙,但看到若垣眼里的疯狂,有些讪讪的开口:“钦差大臣若离大人啊,去年的登科探花!怎么了?”
“莫名其妙。”
“...”若垣脑子里一阵乱麻,松开抓着衣裳的手,脚步踉跄了下,突然低头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登科探花?若离?”
“小师弟,我找到你了!”之前还傻傻的跑去南边,原来小师弟一开始就去了京都!
若垣看着之前一行人离去的方向,‘这半年来,我终于找到你了!’
钦州的雨下了一夜,滋润了万物,解救了无数的生灵。
离开了钦州,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若离一行人在驿站换了马车,聂长风留在钦州查探水流情况,若离和萧子珒回去京都复命。
“啊嚏!”若离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萧子珒急急地问道,“是不是风寒了?”说着摸了摸若离的额头,想要拉过手腕切脉。
若离摇了摇头,把手抽了出来,“大师兄我没事...”
萧子珒不容置疑道:“让我给你把一下脉,稳妥些。”
若离有些尴尬,讪笑一声:“我真的没事儿,一想二骂嘛,可能有人在想我了。”
既然她不愿,萧子珒也没有坚持。
“大师兄,我刚刚也不知道怎么的,眼皮一直在跳...”若离有些纳闷道。
“一直跳么?我给你算一下...”
萧子珒在一旁捻指掐算,慢慢的有些皱起眉头,‘奇怪,我怎么算不出来阿离的吉凶?’又悄悄的算了几次,结果都一样,难道他的卜算还是不精通么?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吁!”
“怎么了?”萧子珒皱眉道。
“王爷,大人!前面好像有个人晕倒了?”侍从在马车旁回话。
“晕倒了?”若离起身想要出去。
萧子珒拉住她的手,温柔的说:“跟在我后面...”
若离别无他想,点了点头,这人迹罕至的深山,要不是走的官道,她还真不一定会理会晕倒的人。
官道旁边,躺着的那人一身男装打扮,一身素衣已经淋湿了,旁边山坡处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四周散落着许多草药,那个药篓已经滚得都是泥巴,看样子是采草药的时候从山上滚落下来的。
除了额头和手臂有些擦伤,其他未见明显伤痕。
萧子珒蹲上前去探了探鼻息,切了一下脉搏,虽然虚弱,但好在有力,只是这脉相...
若离看大师兄一动不动,皱眉的样子,忍不住也蹲下去切了一下脉!
“!”指腹上传来的跳动感似虚而实,脉细,脉象柔和,好像...是女子!
零八奇道:【宿主,没想到,这人跟你一样,也是女扮男装啊!】
若离白楞了他一眼,【要不是世道这么艰难,谁会想要掩盖性别?】
零八顿时噤了声。
“大师兄,这人醒来应该要有一段时间,把她抬我们马车里面吧,正好前面的驿馆也要到了...”若离提议道,谁都没有点破这女子的身份,权当做男子吧。
“嗯,也好。”萧子珒站起身,看若离心中已经有了决算,萧子珒吩咐旁边的侍从将人抬进马车,转头对若离说道:“我去骑烈云,阿离你留在马车里。”
若离看到萧子珒穿上侍从递过来的蓑衣和斗笠,“大师兄,我也同你骑马吧。”
萧子珒摇摇头,将斗笠遮在若离头上,温柔的笑道:“听话,外面还下着雨,到前面驿站我们再歇息。”
直到坐上马车,若离不禁悄悄捂住羞红的脸颊,‘大师兄的眼睛真是醉人呐...’
马车很快到了驿站,那名‘男子’也悠悠醒转过来。
若离端着小碗汤药进来,看到那人苏醒,“你醒了?你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还记得吗?”
那人看到来人,眼里有瞬间的慌张,忙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还好是自己的,摸了摸贴身的包裹,也在!不禁长呼了一口气。
意识到可能是这个面容清俊的公子救了自己,忙起身作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在下何清风,老家是钦州淮南县人。”
“我叫若离,现居京都,我看你跟我身量差不多,就拿来了我的干净衣裳,你的衣服都湿透了,且换上吧。”
若离看着她还湿透的衣裳,从桌子上拿起一身干净男装,上面还有一瓶药酒,递给她,“我和我大师兄刚好路过,你额头上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你自己再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