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去书房...找到密室的匣子后,即刻远离京都...”
狭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然。
“走的越远越好!”
若今日他回不来...还能留下子嗣...
...
“听说了吗?”茶馆小厮躬身退下后,一茶客悄声说道。
“丞相弄权专横,竟敢公然刺杀朝廷命官...”
“我听说刺杀的还是若大人!”对坐的茶客忿忿不平道。
“若大人可谓是京都难得的青年才俊,我听说他之前办的那所学堂,男女学子不限,不少达官贵族挣破头都要把自己的孩子往里面送去...”
“这次一纸文书参了丞相,哦不...现在应该叫前丞相...若非陛下感念其辅佐多年的功劳,又有太祖皇帝留下的丹书铁券,只怕现在太傅的位置也保不住。”
“三司会审,最后归于陛下亲下旨意...如今相位空悬,不知何人能接替那个位子...”
“这些不是你我操心之事。”
“我倒听说宫里的淑妃娘娘长跪乾元殿外...父女情深,真是孝心之至啊...”
...
乾元殿,白玉石阶下方。
身穿藕青色缠枝纹对襟,衣着素净典雅,发髻去了繁华的妆饰,如今只余一支玉簪的淑妃,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如今她的腹部微微隆起,若是以往,必是皇宫内最金贵的主。
皇上有意惩治申茂源,连带着她也受了冷落。
来往的宫人低头匆匆而过,即便如此,眼神亦不敢有半丝张望...
好似过了许久,乾元殿的软帘终于出来一人。
常德匆匆下了石阶,“你们这些个奴才,还不快把淑妃娘娘扶起来!”
淑妃迅速抬眸,眸光里盈盈如水,身上却没有要起来的动作,“常公公...陛下他可同意见本宫了么?”
常德为难的摇了摇头,劝慰着说道:“娘娘您也知道,陛下正在气头,吩咐了谁也不见...外面天寒地冻的,你一直在殿外跪着,可仔细着身子...”
淑妃眸里的光有些消散,“皇上还是不愿见本宫么?只因这一次...我申家所有的功劳都没有了么?”
常德吓得倒吸了口凉气,低声制止道:“...娘娘这话可不能说啊!”
淑妃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本宫知道了...”
好端端的,父亲为何要刺杀若离?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常德望着来人,恭敬的行了一礼,“若大人...”
“常公公,陛下可在殿内?”
常德微微笑着,“陛下久等多时了,大人快快进去吧!”
淑妃咬了咬唇,目光紧盯着白玉石阶上的人,“为何他能见陛下?”
常德面色有些为难,“这...陛下召见...”
“恕老奴多嘴...娘娘您还是回去吧,朝堂的事已经落定,您也改变不了什么...为了龙胎,您都不应该继续跪在这里了...”
淑妃神色顿了顿,低头看向微微隆起的腹部,犹豫了下,眼中多了几丝隐忍。
父亲下了台,她能做的只有明哲保身。
太傅的位置徒有其名,她知道,别人也知道。
今日这番苦肉计,一则为撇清楚干系。
二则,成就贤孝之名,才是她的目的...
良久她终于缓缓起身,膝盖处一阵阵刺痛传来,她淡声道:“公公说的是,本宫...是该回去了。”
...
乾元殿内。
萧子洐斜靠在暖塌,听到常德说淑妃终于回到慧如宫时,淡淡的唔了一声。
视线落到下方安静摆着棋盘的‘若离’,眼里划过一丝寒意。
如今相位空置,他该不该实行那个计划?
若是成功,若离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失败...
只怕...
算了,不该再想下去了,无论生机与否,只能一试...
‘若离’屈身行礼,“陛下,棋盘已落好。”
萧子洐应了声,表情平静道:“那便开始吧。”
落子间,“朕记得你是绥和二年中的探花...”
‘若离’微微一愣,是了,若离的确是萧子洐登基后的第二年的三甲。
“回陛下,正是。”
“同科进士出身,除了书郡,短短几年,你同聂长风现下都已做到了二品...朝中大臣不乏有德高望重之人...但朕想在你们二人之中选一个。”
‘若离’抬起眸子,手中执着的白子久久不曾落下。
萧子洐扫了他一眼,轻笑道:“...坐那丞相之位,辅佐朕。”
说到这,他微微感叹一声,“只不过,你们二人资历终是尚浅,怕是朝中少有人信服...朕需要你拿出实绩来。”
‘若离’眼中出现少有的波动,这一刻,终于还是等来了!
长久的求而不得。
他声音隐忍道:“多谢陛下抬爱,臣愿肝脑涂地,定不负陛下期待!”
“在这之前,朕还有一事让你去做...”
萧子洐望向窗外,方才淑妃跪着的位置。
眼中划过一丝寒意,“淑妃的胎...要不留痕迹的,替朕做掉!”
“...是!”
看着‘若离’从乾元殿内走出后,萧子洐眼中神色辨认不清。
早前他就发现,这个‘若离’似乎对申家格外敏感。
是这次的刺杀?
还是说因为别的...
“陛下!”
常德进殿禀报,“四王爷来了...”
萧子洐回过神来,“让他进来。”
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有没有碰上‘若离’...
萧子珒急匆匆而来,手里紧紧攥着一物,“陛下!臣弟大概知道...阿离身体里的这个是谁了...”
萧子洐眸子一凛。
“是谁?!”
...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家家户户炊烟的味道渐渐散去。
月光下的京都变得静谧而神秘...街道越发的冷清。
皇宫内侍卫林立,处处酝酿着蛰伏的森严。
乾元殿内。
常德端上来两盏醒神的雨后青,茶水氤氲。
萧子洐看着手中那幅画,久久未曾言语,只身体的紧绷让他无端泄露出强烈的威压感。
萧子珒此刻亦是不曾言语。
气氛有些凝滞。
良久...
“这画中之人,朕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