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急簌簌的下了一夜。
翌日清晨,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凉爽的微风轻拂脸颊,一改往日的干燥炎热,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清新。
歇息一晚后,疲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从邸店里出来几个娇俏的少年公子,派头十足的下了楼。
若离抚着烈云鬃毛的手一顿,定睛的看向来人。
那为首的少年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萧芷欢褪去繁琐的裙孺,一身飒爽的男装,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这少年公子竟然是...
‘公主殿下?!’
虽穿着男儿装,可浑身充斥着秀雅的模样,明眼人倒是能一眼辨出男女。
不过这样,也不算太招眼。
她对着若离嫣然一笑道:“我们走吧。”
随即手脚灵活的翻身上了马,轻松驾驭着,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般。
所有人都上了马。
若离不由的低头失笑。
翻身上马的瞬间,她感觉到马鞍的坐垫柔软异常,有些疑惑的抬头,碰到若垣望来的视线。
瞬间了悟。
嘴角不自觉扬起弧度,心里雀跃着,朗声道:“出发!”
红疆高扬,黄尘扬起,一道道潇洒的身影驰骋而去,势如破竹。
......
乌央。
繁华街道处,一家寻常的商铺。
一楼铺里的伙计熟练的将铺门打开,迎接入店采买的客人们。
“各位请进,请进!”伙计忙着招呼客人。
铺子里琳琅满目,更多的则是美酒。
“客官真是好眼力,这是我们店里新进的花雕酒。”
“来来来,您尝尝...”
一楼人声鼎沸。
楼阁处的二楼,鲜少有人问津,有人静静的观察着窗外。
已经几日了...
楼下的几名小贩,时不时的抬头看向钟萃楼的方向。
这伙人一直在监视钟萃楼...
萧子珒微微眯了眼,还真是有人在监视他...
这回是谁呢?
眨眼间有个小贩悄悄的隐入人群,消失不见。
呵,去报信了吗...
这几个月以来,出现这种情况已经不下五次了。
监视-通风报信-来人找茬...
很快,从七里街尽头风风火火的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几个膘肥体壮,后面的个个拿着家伙什,一派耀武扬威的样子。
这里每家每户都是做生意的商人,这条街也是乌央的最繁华地,来来往往的行人只多不少,见这伙人来后,道上的行人纷纷避开远离,生怕惹火上身。
来人很明确,直指钟萃楼。
萧子珒眉间微蹙,等了一会,下面响起了吵闹声,才吩咐身旁候立的侍从,“长允下去看看。”
“是!”
这伙人果然进了钟萃楼,一进去就将里面或品酒,或买柴米油盐的百姓清了出去。
“干什么啊这是?”被清出来的客人满头雾水。
“还让不让人吃酒了...”有人不满的叫着。
楼下的小厮们看着面前来者不善的这伙人,拦住他们想要去往二楼的通道。
两伙计十分有眼色的上前供上酒水,“客官带着这么多人,是想吃酒?还是...”
为首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大汉,打断了他的话语,“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钟萃楼里的伙计纷纷变了脸色,这伙人来者不善。
找茬的吧?
“是谁要见我?”清亮的声音响起,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拐角处。
钟萃楼的伙计们看到长允,就好像看到了主心骨,萧子珒很多事情不便出面,这家店铺确是记在长允名下。
楼下的大汉看到管事的来人,上前叫嚣道:“你就是这里管事的?”
长允微笑道:“正是在下。”
“你是谁?”
那大汉态度变得更加恶劣,语气凶狠道:“我是官府的人,你这店铺经营也有段时日了,别家头钱已经交纳,你迟迟拖欠是不想干了吗?”
长允拿起酒桌上的茶水吃了一口,润润嗓道:“头钱?有文书吗?我这可是正经生意,严格遵循官府的规定和要求,这家店早在榆林官府报备了的,是在官府管辖范围之内,官府税收我已如数交纳,一应手续均已妥当,上上下下足足花了比在别地多十倍的价格,手续十分齐全,你这时不时的来我这说交什么头钱,据我所知,官府的文书和律法可没这头钱什么事儿?”
“该交的我一分不少,不该交的我一个子儿都不会掏。”
“自己声称是官府的人,你职位是何?上头是谁?又受谁人指使?”
语气逐渐争锋相对。
以往惯会见人驶舵的大汉,去哪家收费他们不客客气气、乖乖顺顺的缴纳,想着这家店每天这么多人,营收肯定水钵盆满,多收些保护费理所当然,毕竟这么多年我行我素,也没人报官。
可今日突然出现一个刺头,让他久违的颜面扫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
“看什么看!”大汉被噎的满口无牙,冲着外面的人吼道。
众人都知道,这头钱就是保护费的黑话,是地痞流氓向店铺百姓敲诈所得的钱,门外围观的百姓被大汉凶狠的眼神瞪了回去,纷纷低头撤走,不敢再看。
‘嘁’长允扫了一眼大汉,只会仗势欺人的家伙,怕是不知道自己这次惹了谁...
眼见大汉无力反驳,他身后一个与他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越过他走上前来,语气没有想象中的暴躁,反而十分平淡道:“我等确是官府之人,位职衙司,”说着从怀里掏出官牌,给长允看了一眼,“确认了罢?我们收头钱也是奉命而来,文书没有,但头钱就是这地方的规矩,没有人例外,你们也是。”
“如果不交的话,这店铺开不开下去可关不着我们的事了,毕竟有的人下手没个轻重,不小心把这好好的铺子烧了...你说多可惜啊!”此刻那年轻人的脸上满是平静。
楼上的萧子珒,正细品着乌央本地的乌山红茶,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愣,“规矩?”
呵...
什么时候,黑钱也算规矩了么?
长允眉峰微蹙,官府纵容手下以此行事,还是?那县令也分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