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闻鼓?敲这玩意干啥?”李景隆还是没反应过来。
朱橚回头见李景隆还呆立在原地,不由在心里给李景隆点了个赞,转过身来继续道。
“既然他们不承认自己侵占民田,那我们就去敲登闻鼓,让皇帝来评这个理!我既然能让他在这里说出实话来,便能让他在朝堂上再说一次实话,到时候看皇帝听不听他们狡辩就是了。”
李景隆一听,眼睛一亮,连忙快步追上朱橚,一边走一边奉承。
“还是我五叔厉害,走走走,敲登闻鼓去,这登闻鼓放在那里那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去敲,等下得让我敲两下!”
旁边的小猴子和赵穗等人看到朱橚二人走了,连忙也追上二人。
他们这一走可一下把周骥直接架上去了。
登闻鼓是老朱专门叫人设立在应天午门外的,专门给百姓告御状用的,登闻鼓旁边还有专门值守的监察御史和侍卫。
大明开国十几年来,登闻鼓响了不超过五次,但每次登闻鼓一响,随之而来的必定是老朱的滔天怒火。
周骥自己心里有鬼,根本不敢让他们闹到老朱面前。
如果这里面没有李景隆的事儿,他可能会想着让家中死士尽出,将朱橚一群人直接截杀。
但是李景隆这厮跟朱橚等人在一起,他根本不敢动李景隆。
先不说李景隆的爹是国公,他爹只是侯爵,就说李景隆是朱元璋的外甥孙这一层关系,他就不敢动李景隆。
平日里跟李景隆争风吃醋、争抢打闹那都是纨绔子弟间的龌龊事儿,没人会摆到台面上来,可要是敢袭杀李景隆,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他周骥虽然纨绔,但也不是草包。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想想其他方案。
如果让管家周全认下侵吞田产的罪名,大不了归还土地,最多再赔一点钱。
周李两家都是勋贵之家,李景隆最多趁机敲诈自己一番,绝对不敢太过分,甚至还会帮自己隐瞒,毕竟都是勋贵家族,谁家没点龌龊事儿?
光他知道的,这应天城里最大的青楼百花楼背后的东家就是李景隆,你把我家的事儿捅出去了,就不怕我家临死反扑把你家也带上?
但是如果闹到朱元璋面前,以朱元璋对贪官污吏的痛恨程度,他家的免死铁券或许能免他们父子一死,但是爵位和官职绝对是一撸到底的。
周骥当了那么多年纨绔子弟,要是临了因为百多亩田地把自家爵位坑没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番思量后,周骥连忙追出府衙门外,远远地喊起了李景隆的大名。
听到周骥的叫喊声,朱橚知道自己的欲擒故纵起效了。
其实他压根也没想去敲登闻鼓,因为他知道事情一旦闹到老朱面前去,周家绝对要玩完。
别看只是一百多亩田地,换了别人当皇帝可能会小惩大诫,但是老朱绝对会大开杀戒。
在老朱眼里只要是贪官都该死。
如果不是元庭暴政加上贪官横行,老朱的父母兄弟姐妹也不会饿死。
熟知历史的他知道老朱因为滥杀被后人称为暴君。
虽然周家吞并民田罪也不小,但好在没有造成百姓伤亡,重要的是让周家连本带利将吞并的土地归还,贸贸然把周德兴推到老朱的屠刀下,只怕会寒了其他勋贵的心。
自己是老朱的儿子,不说阻止他杀贪官,但总不能送人上去给他杀吧?
所以他只想吓唬吓唬周骥,让他们主动归还侵占的土地,同时还要敲他们一笔钱,用来赔偿那些受难的村民。
朱橚转过身来,假装疑惑道:“周大公子,还有什么事吗?有什么事等上了朝堂再说吧!”
说罢便作势要继续走。
周骥见朱橚又要走,连忙拦住朱橚,正要开口,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不知道朱橚的名字,只得尴尬问道。
“呃……这位不知怎么称呼?”
朱橚拱了拱手道:“在下姓朱。”
李景隆在旁边帮腔道:“本小公爷的叔叔,依我看你得叫叔爷才是!”
这货是强行给自己加辈分。
周骥看着李景隆欠揍的模样,有心跟他顶嘴,但无奈形势比人强,只得当做没听见,对朱橚也是拱手见礼。
“朱公子,有话好好说嘛,你这把事情闹大了,对你们也没有啥好处嘛!”
朱橚笑道:“哦?怎么个好好说法?”
周骥试探着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些事情都是周全这个狗奴才自己搞出来的,你也知道,我江夏侯府家大业大的,怎么可能会贪图那点土地?”
李景隆又适时插话道:“那可说不好,我可是听说了周侯爷前几年酒后胡言,被陛下罚了两年岁俸,说不定有些人这会儿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背地里估计是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的主儿!”
朱橚差点没憋住笑,要说李景隆这货的嘴可真损,旁边的小猴子听到都笑出了声。
周骥气得牙痒痒,这李景隆平日里跟自己虽说不太对付,但好歹抬头不见低头见,今天怎么一直针对自己?
殊不知李景隆纨绔是真纨绔,但是他爷爷李贞在世的时候可没少跟他说起元末时期的苦难。
也说过他们老李家世代务农,如果不是舅爷当了皇帝,说不定他们一家还在地里耕种呢。
所以哪怕李景隆再纨绔再喜欢钱也没想过强占百姓田地。
当然,这也不是说李景隆这货就是好货,这货私底下也有些事儿是朱橚不知道的。
今天听到周骥竟然欺压百姓,他李小公爷心中就剩那么一丢丢的正义感突然爆棚了,可不得逮着周骥针对么?
周骥瞪了李景隆一眼,有些讨好地对朱橚道:“这样,我让管家把供状画押了,然后让人把土地退还给那些村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
朱橚瞥了周骥一眼,冷冷道:“既然小公爷不想好好说,那我们就去皇帝面前好好说吧。”
说罢又径直往前走去。
李景隆嬉笑着对周骥比划了个鬼脸,也跟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