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业目光如炬,脑海中始终回响着萧云,此前的提醒,那话语仿若一道亮光,穿透这冷宫的阴霾,指引着他寻找真相。
他俯身查看墙角的青苔,是否有被踩踏的痕迹;
伸手触摸砖石缝隙,看是否藏有异样之物;
甚至凑近那散发着恶臭的排水口,仔细甄别气味中的异常。
随着排查的深入,在冷宫后院一处偏僻的杂物间旁。
赵弘业发现地上,有几滴干涸的血迹,颜色暗沉,若不仔细瞧,极易被当作是污渍忽略过去。
再往前走,墙角处还有一块被重物拖拽过的痕迹,泥土松动,草叶凌乱。
凭借着这些蛛丝马迹,赵弘业心中渐渐有了数,终是将嫌疑人的范围,缩小了很多。
此时,小路子带着一队御前侍卫匆匆赶来。
他们身着清一色的侍卫服,步伐整齐,气势汹汹,腰间佩刀在日光下闪烁着寒光,一进冷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小路子上前,向赵弘业行了一礼,朗声道:“赵大人,皇上有旨,命我等前来协助,审问这冷宫中的小太监。”
赵弘业微微点头,看来皇上对云主子是真的很重视,竟然让路公公亲自来查?
看来他要好好表现才行!
两人简单交流几句,便迅速分工,开始行动。
审讯在冷宫一间空旷的偏殿内进行,小太监们战战兢兢地站成一排,个个低垂着头,身体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小路子坐在上位,眼神犀利如鹰,逐一扫过众人。
几个回合下来,小路子的目光锁定在队伍末尾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太监身上。
这小太监名叫福生,身着一袭破旧不堪、打着补丁的灰色短褂,脸上满是污垢,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在冷宫之中负责刷恭桶,整日与污秽之物打交道,身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平日里也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一个。
当小路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福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眼神闪躲,不敢与小路子对视。
小路子见状,心中一动,高声喝道:“福生,抬起头来!”
福生身子一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
小路子冷笑一声,继续逼问道:“案发之时,你在何处?做些什么?”
福生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滴在地上。
赵弘业在一旁观察着福生的一举一动。
见此情形,与小路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意识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恐怕就是案件的关键突破口。
福生身子抖如筛糠,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蜡黄的额头滚落。
他抬手用同样脏兮兮的衣袖慌乱地擦拭着,嗫嚅道:“奴……奴才在刷恭桶。”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虫哼哼,还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小路子剑眉一挑,目光如炬,不依不饶地又接连问了其他几个小太监案发当晚的行踪。
那些小太监们虽也面露惊惶,却都能勉强稳住心神,一五一十地答得上来。
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彼此之间都能互相佐证,有人证为其兜底。
唯有福生,站在角落里,愈发显得形单影只。
他平日里干的刷恭桶活儿本就又脏又累,旁人都避之不及,向来是独自一人默默劳作,自然根本就没有人,能为他证明身在何处。
赵弘业一直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般情形,这福生的嫌疑怕是极大。
他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闪过一抹犀利。
小路子亦是心领神会,见此状况,霍然起身,冲着殿外候命的御前侍卫高声下令,“去他的住处给咱家搜一搜!”
那声音中气十足,在空荡荡的偏殿内回荡,惊得福生打了个哆嗦。
福生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心里清楚,这下自己算是彻底完了。
没过多会儿,前去搜查的御前侍卫匆匆返回,手中赫然拿着一包银子,在黯淡的光线下,那银子的光泽依然刺眼。
小路子冷哼一声,弯腰将银子狠狠丢在福生的脚下,怒目而视,喝道:“说说吧,哪来的?你的俸禄可没这么多银子!”
福生紧咬着牙关,像是要把牙齿咬碎一般,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奴才和人家赌钱赢来的。”
可他那闪躲的眼神、苍白的脸色,无一不在昭示着心虚。
小路子哪肯跟他这般废话,不耐烦地一挥手,看向赵弘业说道:“赵大人,那就麻烦你把他带回审刑司,好好审问吧。”
福生一听,嘴唇微张,似是想要辩解什么,可终究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暗自笃定,皇后娘娘不会不管他的。
毕竟,皇后娘娘即便如今失了些风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后宫之中,底蕴犹存。
他深知,一旦自己招了供,不但自身难保,家人恐怕也都得跟着遭殃。
但若能咬着牙挺住,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赵弘业神色冷峻,微微拱手,沉声道:“路公公放心,此事就交给本官了,本官亲自去审。”
言罢,他大手一挥,带着福生,大步流星地走出偏殿,向着慎刑司的方向而去。
身后,福生脚步虚浮,一路踉跄,仿若即将步入无尽的深渊,而前路等待着他的,是未知的严酷审讯。
养心殿
乾隆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那张雕龙刻凤的大案之后,手中的朱笔如行云流水,在一份份奏折上落下御批。
他时而微微皱眉,似是被折子中的难题困扰;时而又轻轻点头,许是对某件政事的处理已有定夺。
一旁的萧云静静地坐在乾隆身侧,手中同样握着一支笔,身姿挺拔,神情专注,也不知在书写着什么。
乾隆搁下朱笔,轻轻揉了揉,发酸的手腕。
他抬眸望去,见云儿还沉浸在书写之中,心下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于是,他微微倾身,将脑袋缓缓凑了过去。
只见云儿笔下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