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这个……逆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养心殿里,昭顺帝颤颤巍巍伸出食指,指着面前的宣王骂道。
先前得知宣王有狼子野心,他顾念着父子之情放了他一马,只是将他逐去封地,却没想到他竟然敢趁着淑贵人病重回京之时,逼宫篡位!
现在,整个皇宫都被他控制了,就连禁卫军副统领,也成了他的人!
宣王面无表情,“跟你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昭顺帝怒道:“禅位诏书的事,你想都别想,这大庆的江山,是万万不能交到你这个狼子野心的人手里!”
听到这里,宣王不禁嗤笑一声,“所以,你是要把大庆,交到那个贱婢所生的贱种手里?”
贱婢所生的贱种?
昭顺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太子。
太子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对外说的是宫女所生,所以,宣王竟然觉得他是贱种?
他才不是!
“他是你哥哥,你怎可这么说他!”
宣王冷眼看着他,“怎么,难道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他难道不是贱婢所生的贱种?真以为养在皇后身边,就能改变他那肮脏血脉的事实了?”
“他当然不是!”昭顺帝反驳道。
宣王笑笑,摇了摇头。
“这些年,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了,他甚至不是皇后嫡出的,就因为比我大上一些,再加上养在皇后身边,就能理所当然的坐上太子这个位置。”
“不管我怎么努力,你都不会看我一眼。可是……凭什么?同样是您的儿子,凭什么他生来就是太子,而我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凭什么!”
昭顺帝看着面前这个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景淮,你的性格,还是跟你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
宣王听了,不禁冷笑一声,“所以呢?”
昭顺帝接着道,“小时候,你性格中的暴虐和争强好胜就显现了出来,当时我就看出来了,你不适合当一个帝王。若是你坐上我这个位置,必定容不下手足兄弟,南征北战劳民伤财,大庆百姓将永远过不上安宁的日子。”
“我容不下手足兄弟?这叫什么话,生在皇家,哪有什么兄弟之说,成王败寇,是自古以来就有的道理。一时的仁慈,必定会留下心腹大患,就比如你,你留下了安亲王,然后呢?安亲王现在不是带兵把京城围住了?这,就是你的仁慈导致的恶果!”
“再者,扩充我大庆国土,有什么不对吗?”宣王问道,“你们就是太唯唯诺诺了,才导致南虞西凉屡犯边境。你不是说不适合当一个帝王吗,那到时候,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昭顺帝沉着脸,问道:“你还是要执迷不悟,是吗?”
宣王冷笑不语。
昭顺帝咳嗽了几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你以为安亲王是真的要帮你吗?”
宣王摇摇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别想着挑拨离间了。”
昭顺帝说,“不是挑拨离间,你恐怕不了解他。你以为他是在帮你,怎么就不想想,他若是甘心只当一个亲王,怎么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你谋反?”
“而且,现在他手中的兵,可远远超过你,等你是弑父杀兄之后,他便率领的铁骑踏进京城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大不逆之人,到时候,他就顺理成章地坐上皇位,你觉得呢?”
宣王一下子站了起来,“我说了,你休想挑拨离间,我跟安亲王已经达成了协议,这个就不用你多操心了!”
“禅位诏书,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
昭顺帝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我可以把这个位置给你,但你能保证放景盛一条生路吗?”
宣王听到昭顺帝愿意写诏书了,答应得十分爽快,“自然可以。”
反正,等大事已成,他再派人去偷偷将景盛做掉,又有谁能说什么呢?
而昭顺帝,也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你想要诏书,先让我跟景盛见一面,我要确保他是否还活着,是否安全,否则,一切都免谈。
宣王闻言,不禁皱了皱眉。
“好。”
昭顺帝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景盛淡淡开口,“我知道,你是想拖延时间,等陆羽回来。可你觉得,就算他回来了,又能静改变什么呢?不过是送死罢了,说实话,我比你还希望他回来。”
“这样,我便能把他们一网打尽,再无后顾之忧。”
昭顺帝沉默了。
他确实抱有这个想法,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
可是,如果连陆羽都救不了他们,那这世上还有谁能救他们呢?
难道,这大庆的江山,真的要交到宣王这样的人手里?
真要这样了,大庆还会有安宁的日子吗?
“你,好好想想吧。”
丢下这句话,宣王转身离开了养心殿。
昭顺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剧烈咳嗽了几声,竟然咳出了血。
他这副身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陆羽……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昭顺帝当场愣住,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确认这是真的之后,他眼中顿时迸发出惊喜。
……
宣王离开之后,立马前往天牢。
既然父皇说了,让他见见景盛,他就写禅位诏书,不过是见一面而已,也没什么不可的。
可还没等宣王走到天牢,就碰到了慌慌张张往这里赶来的李琼月。
“殿下!不好了!”
宣王皱眉,面上有些不悦,“何事如此慌张?”
“太子不见了!”
宣王瞳孔骤然收缩,“什么意思?”
李琼月着急得不行,“方才,来了几个黑衣人,用调虎离山之计把驻守天牢的禁卫军引走,然后、然后他们就把太子救走了!”
“什么!”
宣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子,怒声道:“你们是干什么吃,连个阶下囚都看不好?”
李琼月看到宣王这副样子,整个人都懵了。
尚存的理智,让她解释道:“那些黑衣人都武功高强,人数众多,实在不是我们能拦得住……”
“啪!”
宣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李琼月整个人都被这力道甩了出去,趴在了地上,两眼发黑,脑子嗡嗡作响,半边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那你就不知道找救兵吗!”宣王怒吼道。
太子丢了,现在该怎么办?
就算他强行继位,不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冒出来,又把他打成乱臣贼子……
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对他口诛笔伐!
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
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李琼月捂着肿胀的半张脸,心中委屈不已。
这怎么能怪到她的身上呢,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那些人不知道都是从哪里来的高手,就凭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
“殿下!殿下!不好了,养心殿走水了!”
看着匆匆忙忙往这里跑过来的两个太监,宣王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晕倒在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宣王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太子刚被救走,现在养心殿又起火了。
这绝对不是偶然!
肯定是有人在暗处操控!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自他心底油然而生。
“给我救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养心殿外,宣王面无表情地看着宫人忙碌。
等火扑灭了之后,在已经快被烧没了的龙床上,找到了一具焦黑的尸体。
看样子,是他自己点的火。
宣王脸色铁青。
自己本来没想杀他的,可他……至于吗?
恍惚间,他想起了方才父皇对他说过的话,心中顿时开始后怕起来。
他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
京城之外。
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盔甲,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京城的方向。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王爷,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太子被人救走,养心殿走水了,皇上被烧死。”
“走水?”
对于这个死法,他比较意外,但是无妨。
只要是死了就行。
至于太子被人救走……
救走就救走了,无所谓。
宣王就是太注重这些所谓的繁文缛节,若是换了他,杀进皇宫之后,直接把所有挡路的人都除掉,登基。
不过,他也是太单纯了。
真以为随便给自己点好处,就够了?
可笑至极。
安亲王笑了,笑得愈发猖狂。
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也不枉他忍辱负重多年!
“所有将士听令,随我一同杀入皇宫,替天行道,惩处宣王这个……弑父杀兄的乱臣贼子!”
“杀!”
“杀!杀!杀!”
宣王得知安亲王的人杀进皇宫的时候,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他……怎么可以真像父皇说的那样,出尔反尔?
自己是乱臣贼子,那他是什么?
还真是应了父皇的那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宣王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筹谋了这么多,竟然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真以为他会束手就擒吗?
不,哪怕是必输,他也要拼一把!
而现在,他手里还有一万多人,加上禁卫军,近两万。
就算是死,他也要从安亲王身上狠狠啃下一块肉来!
“来人,清点兵马,准备迎战!”
一时间,京城混乱不堪。
李琼月也第一时间躲回了家中。
宣王都被人扣下乱臣贼子的帽子了,她李琼月又不蠢,自然不会再待在他的身边。
而且经历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也明白了,宣王绝对不是个靠得住的人。
明明说过要封她为皇后,结果呢?
两人别说发生什么实际关系了,就连一点亲密的接触都没有,宣王对她更是随便打骂。
此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宣王分明是嫌弃她,又要利用她。
什么封后,都是骗人的!
也就她心性单纯,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她恨啊!
如今宣王自身难保,她也只能迅速跟他撇清关系。
这京城,怕是不能再待了。
她此番回来,就是要带着母亲和弟弟一起逃命!
李老夫人看到她,满脸讶异的神色。
“月儿,你不在京城好好待着,出来做什么?对了,外面怎么这么乱?”
“带你们逃命,安亲王反水,外面打起来了。”
“什么!”李老夫人失声尖叫起来,“那、那怎么办?”
“嘘!”李琼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你生怕他们找不到我们是不是?”
李老夫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那你倒是说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赶紧收拾东西,我带着你们一起跑!”李琼月边收拾行李,边说道。
李老夫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都静不下来。
“现在跑,能跑去哪里啊?外面我听着都乱成一锅粥了!”
“只有我们跑吗,那宣王呢,宣王应该派了人专门护送我们吧?”
宣王……
听到这两个字,李琼月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恨意。
“宣王没有派人护送我们,他现在自身难保,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好说,您还是别指望他了。”
李老夫人一愣,当场就跺起了脚,“那怎么能行呢!”
她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你不会是在跟我说笑吧?你之前不是说宣王要当皇帝了,而你就是他的皇后吗,这、这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李琼月烦躁不已。
“行了!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刚刚已经跟你说了,宣王指望不上了,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吗!”
说话间,她已经收拾好了包袱。
“你走不走?不走我一个人走,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