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三斜眼还回去,“你心里能有个什么数?”
当真有数,便不会小小年纪进了二皇子府,如今膝下还没个孩儿傍身的。
又要招了家里这个不省心的去分自己夫君的宠,她当真不知贺知珠如今是怎么想的。
贺知珠就知她三姐姐是个嘴毒心慈的,也不恼,反而笑眯眯的道:“怕什么,左右二殿下的妻妾一大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打紧。”
几个当姐姐的仔细瞧她,当真没有吃醋这些,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贺知珠离开贺家的时候,金氏这个不要脸的,竟妄想将贺五一起打包,让贺知珠带走。
贺五死活不同意,金氏恨铁不成钢,又有詹氏站出来辖制金氏,金氏这才不情不愿的作罢。
贺侯爷原本也想要阻止贺知珠的任性而为,毕竟他已经从贺知珠口中得知了二皇子的实际情况。
贺八这样的容貌,浪费在二皇子身上,属实有些可惜了。
毕竟,在贺侯爷的眼里,便是有贺知珠的先知,二皇子与大位也是无缘了的。
既如此,何不将贺八送到旁的皇子府上?
便是侯府的基业,再也没有机会换回来了,但好歹下一辈的儿郎们还有机会不是。
万一就成了未来的国舅爷了呢?
贺知珠要他闲着,他闲着也是闲着,万一这无心插的柳,就成荫了呢?
那可是要余荫后代的呀。
结果,贺知珠一个厉眼斜过来,不知怎的,贺侯爷突然想到了水氏母子几人,如今皆是音讯全无,转瞬便偃旗息鼓了。
他自己都觉得奇了怪了,只得吹胡子瞪眼,甩袖离开。
金氏看着贺知珠和贺八离开的背影,她用手指狠戳贺五的额头,“偏你是个傻的,天降的富贵不要,要跟着我们守着这破地方。”
“我看你以后会嫁个什么泥腿子,见天的跟着下地就有你好受的。”
骂骂咧咧一大段,又被詹氏叫去忙其他的了。
贺五才不管她娘的唠叨,被贺四拉着手,一道去送走得迟些的贺知璎几个。
贺知璎嘱咐贺四贺五,“你们安心便是,待我回去,便请我婆母出面,帮忙去说和合适的人家,你们在家等我的信儿。”
她也是想到了花思蓉从前择婿,选的当时的蒋怀霁,乃是蒋府旁支。
虽说出了五服,瞧着家底子也薄,但家族的底蕴在那里,他本人又肯上进,还怕没有好前程,不能带着妻儿过上好日子?
便是家里头当真有个什么事情,也还有族人们能够帮衬。
她们家如今是落魄了,但家中姐妹从前也是好生教导了礼仪规矩的,不比普通百姓女子强?
万一就有那胆子大些的,不忌讳她们家曾经遭了陛下厌弃呢?
贺五害羞点头,贺四却不怎么意动,“大姐姐帮着五妹妹相看便是,我就不用了。”
贺知璎也不恼贺四的不识好,她把贺五夹在她和贺知环中间,问她有个什么要求,她们也好私底下寻摸。
贺三则盯着贺四一阵瞧,“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先前说的话没有掺假?
天呐,你该不会是私底下与这市井的哪个看对眼儿了吧?”最后这句话,是贺三压低了声音,杵在贺四耳边说的。
贺四侧头,攥紧手中的帕子,“胡说什么呢,我娘可管我管得紧。”
她也干不成私相授受的事儿来。
贺三还能不了解贺四,“你有看好的人选,我自是不会反对的。只是这人品如何,还是要二婶娘把关才行。”
不是她贺三不相信贺四的眼光,实在是有个辛玉成在前头摆着的,她们也当真是怕了这等前后表里不一的人了。
从前还有侯府做后盾,如今要是真进了狼窝,那再想跳出来,可就难了。
贺四看了走在前头的贺知璎三人一眼,这才歪头小声同贺三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贺三放心个什么呀,她都想暴跳如雷了,“你说说你,你怎的这般不省心!”
“你要是如五妹妹一般,多好。”
贺四睇了她一眼,“你怎的不说我像八妹妹?”
贺三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快别提她了,我从前就说她心眼子最多,瞧瞧如今,看菜下碟儿的糟心玩意儿。”
贺四捂着帕子轻笑,“你也别替我们操心,谁都不是小孩子,自己选的路,自己跪着也要走完。”
她还示意贺三,看贺知环这个活生生的例子。
“我如今觉得嫁个清白的读书人也不错,以后要是有那个命,便跟着妻凭夫贵,母凭子贵。”
“没那个命,就跟这西市的无数个妇人一般,过最普通的男耕女织的生活。”
“人的一生不长,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每种活法都有它蕴含的道理。”
“不怨天尤人,在平凡里寻找富足,便是我如今领悟的道理。”也是她找到的自我救赎。
贺三由衷的替贺四高兴,“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这时,贺知璎恰好回头看着她俩,“这拢共就没几步,偏你两个还杵在那里说悄悄话。”
“既如此舍不得,改日我在家中摆两桌,请了你们都来。”
她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既是要为贺四贺五相看,那总得让牵线的人先见一见她家这两个未嫁的妹子。
贺四如今无所谓,但贺五定然是急的。
故而,她便替扭捏的贺五应下了。
贺知环本就住在这西市,她原打算步行回去的,贺知璎非要拉了她坐马车,“我还想再跟你多说两句话呢。”
辞别几个妹妹,马车上,贺知环犹豫片刻,还是从怀里摸出一幅卷好的画,递到贺知璎面前。
“我寻思着,这样东西还是劳烦大姐姐替我转交给月王妃好了。”
贺知璎皱着眉头接过来,并没有打开一看究竟。
她问:“交给月王妃?”
贺知环点头,“再过几日,就是孟侧妃进月王府的日子。大姐姐定然是要去赴宴的,届时还请你私底下将这画送给她。”
“她见了,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贺知璎虽有疑惑,但还是盼着自家姊妹好的,“不若那日,你跟着我一块儿去?”
“月王妃大度,她不会计较的。”便是计较,也不会在宾客面前,给她们下脸的。
贺知环迟疑了一瞬,摇头道,“我不配再与她相见。”她也不想连累了贺知璎。
贺知璎见说不通贺知环,只期盼着手中这幅画,能起到化解花思蓉与贺知环仇怨的作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