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朱砂烬里酆都现》
忘川河底，浓稠的血雾翻涌着，如同一团团诡异的棉絮，渐渐凝成实质，将苏妙灵紧紧地裹挟其中，仿佛要将她吞噬。
在这阴森的氛围中，八千怨灵伴随着猩红的丝线，尖啸着现形。那场面令人毛骨悚然，怨灵们的鬼面形态各异，有的是垂髫稚子，半张脸被残忍碾碎；有的是白发老妪，脖颈上还勒着铁链；更多的则是身披甲胄的阴兵，却只剩半具骸骨，眼眶里跳跃着被背叛的幽火，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与怨恨。
“尔等怨气，本座收下了。” 苏妙灵的声音冰冷而威严，眉心的朱砂陡然迸发赤芒，如同燃烧的火焰。与此同时，脚下的血莲骤然绽放，呈现出十二品的形态，散发着神秘而强大的气息。缠绕在她腕间的业火锁链，犹如一条灵动的蟒蛇，骤然绷直，迅速将试图逃窜的怨灵拽回阵眼。那怨灵们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在她耳畔仿佛化作了实质的冰锥，尖锐地刺向她的灵台，令她剧痛难忍。
就在这时，青铜棺阵突然发出一阵沉闷的齿轮转动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原本镇压在桥墩下的九具古棺，齐齐浮空而起，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所唤醒。棺盖的缝隙中，渗出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腐蚀着黄泉水，腾起阵阵腥臭的烟雾。墨渊神色凝重，迅速挥剑斩断袭向阵眼的毒雾，然而，剑锋却在接触到突然凝实的怨气时，被冻出了一道道裂痕。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这些不是普通怨灵！”
苏妙灵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刹那间，业火暴涨三丈，熊熊燃烧。她的眼神锐利如鹰，在火光中看清了那些怨灵心脏位置都嵌着半枚青铜符，那符纹与归墟海市祭坛上的如出一辙。记忆的碎片在她脑海中突然翻涌，三百世前她被剜仙骨时的场景浮现眼前——瑶池圣女颈间挂着的，正是这种符咒。
“原来你们都是祭品...”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怜悯与愤怒，五指猛地收拢。业火锁链如同一条愤怒的蛟龙，绞碎了数十怨灵。然而，那些青铜符竟在火焰中重组，拼凑成半张修罗鬼面，透着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鬼面左眼位置的空洞突然射出一道幽光，如同一把利刃，直刺苏妙灵的神识。
苏妙灵的识海轰然震颤，心魔幻境如潮水般漫卷而来。邪魅的女魔赤足踏着血莲，袅袅婷婷地走来。她与苏妙灵九分相似的面容上，缀着妖异的金纹，眼神中满是嘲讽与不屑：“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复仇者？不过是他人棋盘上过了河的卒子。”
在现实中，苏妙灵突然七窍渗血，业火失控地灼烧起奈何桥柱。墨渊见状，立刻捏碎本命玉牌，召出东皇钟虚影。钟声响起，激昂而宏大，激得忘川掀起百丈浪涛。他大声喊道：“守住灵台！这些怨灵被种了巫族噬心蛊！”
幻境内，女魔的指尖轻轻抚过苏妙灵染血的唇角，声音如同毒蛇吐信般尖锐：“看看你多狼狈，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当年轮回道里，是谁把你的记忆喂给孟婆？又是谁在你每世命格里写下‘孤煞’命格？” 她挥手展开三千光幕，每一片光幕上都呈现出苏妙灵在轮回中惨死的画面，触目惊心。
现实中，青铜棺阵开始逆时针旋转，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棺中伸出缠满符咒的枯手，仿佛要抓住一切。墨渊的东皇钟虚影被腐蚀出破洞，情况危急。他反手将本命剑插进心口，以心头血画出伏魔阵，眼神坚定地喊道：“灵儿，想想黄泉尽头那株曼珠沙华！”
苏妙灵的神识剧震，幻境突然切入某个深埋的记忆。在那血色花海中，白衣染血的青年将半块玉佩塞进她掌心，那是墨渊的面容，却有着修罗族的竖瞳。画面碎裂时，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嘶喊：“你说过会等我涅盘！”
业火突然转为幽蓝色，如同深邃的夜空，散发着神秘的力量。它将青铜符熔成液体，苏妙灵右眼淌下血泪，左眼却燃起金焰，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坚定：“本座的路，何须他人评判！” 她奋力生生扯断心魔幻化的锁链，八千怨灵在凄厉的尖啸中被炼成血珠。
就在奈何桥轰然坍塌的瞬间，十八层地狱同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仿佛是某种封印被打破。酆都帝印自忘川河底缓缓升起，印纽衔尾蛇的瞳孔亮起猩红的光芒，神秘而威严。苏妙灵飞身而起，抓住帝印的刹那，黄泉八十一城的鬼门齐齐洞开，百万阴兵整齐划一地朝着她的方向跪拜，场面庄严肃穆。
墨渊的伏魔阵终于完成，却见苏妙灵将帝印按进眉心。朱砂痕裂变成曼陀罗纹路，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她足下的血莲绽放的瞬间，所有青铜棺炸成碎片，碎片四处飞溅。那些符咒液体在空中凝成完整鬼面，朝着归墟方向疾驰而去。
“追！” 苏妙灵抹去唇边的血迹，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业火在她掌心凝成长戟，散发着炽热的气息。经过墨渊身侧时，她瞥见他心口尚未愈合的伤口，鬼使神差地弹去一滴朱砂血。那血珠融入伤口的刹那，墨渊额间天道誓言的印记突然灼痛如烙，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涌动。
两人追至归墟海市废墟时，青铜鬼面已融入祭坛中央的雕像。那尊无面神像缓缓转头，空荡荡的面部逐渐浮现出苏妙灵的轮廓，诡异而神秘。地底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带着上古洪荒气息的威压，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碾得墨渊单膝跪地。
“终于...等到你了...” 神像发出男女莫辨的叠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祭坛裂纹中渗出暗金色液体，散发着神秘的光芒。苏妙灵识海中的酆都帝印突然震颤，映照出九幽深处被十万八千道锁链禁锢的巨影——那是个与她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眉心嵌着半块帝印，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