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有病吧。”李小川惊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又不是我强的你。我不同意。”
阿妹也不纠结:“那我要这个公司的股份。”
李小川心说,这妹子有点野心但心眼不多。这种文化公司经营的是纯人脉,这种玩意摸不着,看不见。是谁的就是谁的,你要这公司的股份有啥意义?
“行。”桦姐裹脚布上脑,可心眼儿够使啊。立马就答应了。
她不但答应了阿妹,还把小白裙和白正立都喊在了一起。
公司分成三份,阿妹百分之四十。小白裙和白正立一人百分之三十。
本来,白正立是不能答应这样分的,可他现在不是被阿妹拿住了把柄么。捏着鼻子就认了。
公司分完,桦姐只带了自己的证件和一些零碎东西就离开那栋有些陈旧的写字楼。
回去的路上李小川越想越好笑。当年王金虎前脚把兄弟会托付给他,后脚就让他给搞散伙了。
今天桦姐第一次带自己去公司,公司送人了。他这是什么破家体质?
苟八都有些看不下眼了:“哥,你过分了啊。桦总挺难受的,你还笑。”
“这有啥难受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都不是一心人,早点分了也好。”
苟八难以理解:“那么大一个公司呢。”
李小川道:“桦姐在,公司就在。”
苟八机灵,但是经事不多,一时间难以理解。
李小川笑道:“你慢慢琢磨吧。”
桦姐忽然道:“去机场。”
李小川不笑了:“不是吧,这么突然?我们四个可没有通行证,去港岛的话,登不了机。”
“我们先到羊城,从羊城去港岛。我有门路,你们不用担心。”
李小川乖乖闭嘴。什么文化进出口公司那都是虚的,接下来桦姐带他走的路才是实的。
本来按李小川计划,这一天到来的不会这么快,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桦姐会得癌症。
又有谁能想到,桦姐只是得了个癌症,就被身边所有信赖的、供养的人背弃。
她的家族,她的员工,以及她倾力培养的左膀右臂。
这种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觉,李小川十分能感同身受,他就是因此心脏病发作,重生回来的。
被背叛的伤害是直击灵魂的,比如李小川,就算重开二世,那种伤痕依旧在。仇恨埋在他的心底,从未有一刻遗忘。
飞机落地羊城时,她的脸色就非常难看了。但是,江湖人可悲之处就是,好汉不提当年勇。
别管你从前多么风光,到头来靠的都是一口气。人与人之间有义气,但更多的是利益。
那口气不行了,你的身份和地位也就跟着不行了。江湖,最不缺的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所以,很多大佬病了都不会向外说。因为,病了就代表,你的位置不稳了。位置不稳,可能只是住几天院的病,就能把你送走。
桦姐现在就到了这种处境。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就算没有李小川,也会有张小川,赵小川,困兽犹斗,何况桦姐大小也算个枭雄。她肯定要搏一搏。搏成了,她体面的死,她母亲也会有人照顾。搏不成,最多不过沟死沟葬,路死路埋。
所以,她对李小川也并不是完全的信任,只是绝境中的一线希望而已。
可她的身体真的不成了,不是撑就能撑住的,勉强带着李小川拜了几个码头后就倒下了。
后头的事没办法,她才把手里掌握的名单交给了李小川。
李小川一直奉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你看桦姐,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自己苦心经营了半辈子的事业,就这样落入条子手里,而且还是她自己拱手相送的。
若非仓促,何至于如此。
不过桦姐遇到这辈子的李小川也算幸运。这辈子的李小川身体力行,洗心革面致力于把兄弟们往活路上拉。没有上辈子那么黑心。
羊城距离港岛有多近呢,风平浪静时,会水的能轻松的游过去。
站在这边看对面的房子,清清楚楚。
而且,因为回归嘛,两边交流挺频繁的。出台了很多便民政策。
两岸本来就血脉相连,特殊时期都挡不住血脉亲情,何况现在和平时期一家亲呢。
所以,原计划的偷渡都免了。
几个就是光棍儿活人,其他啥违禁物件都没带。没必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去旅行社办个临时旅游通行证,正大光明就坐船过去了。
上岸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桦姐送进了港岛最好的医院——圣玛利亚医院。
桦姐的病再拖就真挂了。
她把名单交出去后,就仿佛卸下来一座大山,病情恶化的非常快。
本来还支撑着能走,仅仅过去一天就只能坐轮椅。等上了岸就陷入了昏迷中。
李小川爱哭,看着桦姐昏迷中还不停的喊阿曼,他那眼泪就没干过。
他琢磨着,都到港岛了,怎么着也得让母女见上一面吧。说不定这是最后一面了呢。
于是,他安排路桥川在医院照看着,自己带着苟八和时武去了桦姐说的地址。
到了地方李小川才知道桦姐有多谦虚。她口中的普通人家,在寸土寸金的港岛,是一座颇具年代感的庄园。
倒不是说李小川没见过这么大的房子,主要是因为桦姐说,她家是普通人家,让李小川误会了。
李小川上前摁了门铃。
许久,一个穿着偏襟短褂的佣人小跑过来。看见站在门外的三人,隔着铁门上的铁艺镂空问道:“你们找谁?”
李小川如实道:“找阿曼。”
“你们是什么人?”
“我干妈叫白桦。是她让我们来的。”
“哦,稍等。”那佣人转头走了,连门都没给开。
苟八有些愤愤:“没礼貌。”
李小川反而还劝解他:“无所谓啦,反正咱们也不真的是这家里的人。”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仨人都等饿了,才看见一个同样穿着偏襟短褂的妇女顺着围墙另一侧,步履匆匆向这边而来。
看见百无聊赖等在大门外的三人,那妇女径直走了过来,操着一口地道港台腔问道:“是你们找我?”
苟八看看时武,俩人很明显的没听懂。
李小川还凑合,他语言天赋很好,上辈子学过粤语。但是,这个方言太多变,隔壁村的可能就听不懂,何况是隔了海峡呢。
所以李小川只能凑合着听个差不多。
他如实道:“是桦姐……”
谁知话才说个开头,那妇女就不耐烦起来:“哦呦,那死妹仔。当自己是什么人物,还要人来传话。”
李小川耐着性子:“你是阿曼?”
“不是我还能是谁了啦。那死妹仔……”又来。
李小川打量这个妇女,桦姐的年纪四十多五十不到的样子。按她母亲二十岁生她,这个妇女至少应该六十多,奔七十的年纪了。
可能是南方气候养人,也可能是有的人就老得慢。
眼前这个妇女皮肤白皙紧致,就眼角有点鱼尾纹。身体看上去也很好,气血充足,骂人时大气儿都不喘。
这样貌,说是桦姐妹妹都不为过。
所以,李小川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真的是阿曼,白桦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