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武者摇了摇头。
然后迟疑一会儿，给出了一个个猜测。
“是勇气？胆气？势气？”
“是杀气？运气？冲气？”
陆煜摇头。
“说得都挺有道理。”
“但是都不太确切。”
陆煜道。
“心主一动百脏皆随。”
“心者，乃五脏六腑之大主也。”
“武道之人心头先养三分恶气，是为心君蕴养之胆中恶气，目中杀气，势中骜气。”
“这三分恶气，便是后天武道精神，三重成就。”
“其中，第一成就，心动则胆气相随，胆气为军，手足为兵，以胆气驾驭手足者，可不惧万险，冲锋陷阵。”
“可唤醒后天武道心境第一藏神，武神破军！”
话音落下。
是气血狼烟冲天而起的声音。
那狼烟并非虚幻，而是凝聚成了实质般的血色光柱，将四周的岩壁映照得一片猩红。
一尊巨大的身披重铠的武将出现在陆煜的身后，身后猩红锦缎披风猎猎起舞，盔顶冲天的盔缨垂如赤瀑，昂如火舌狂舞。
随着陆煜全身沸腾的杀意。
神将双目喷出火焰，仿佛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猛兽，满地冷石的温度也挡不住它的永远炽热的心焰。
“主宰冲、攻之将星，是为破军，古代冲锋陷阵第一战神，是潜意识海洋中，所有人类的胆中恶气所化。
代表无畏的勇气、无匹的力量和无尽的征战欲望的一尊武道化身，后天阶段最好显化的武道精神…之一。”
随着陆煜的抬手。
身后气血狼烟随之抬手。
黑铁铸就的面甲下垂，只露出一双燃烧着战意的眼眸。
敌者胆怯武者与之对视，必见先发制人，千军万马嘶鸣冲杀的心境杀相！
“握刀。”
身后黑匣开启。
陆煜罕见握住一柄战刀。
他的声音如平地惊雷在所有人耳畔再次滚落。
“唤起心中之神，意我合一，心动则胆气相随，以胆气驾驭手足，体会那股不惧万险的恶气！！这就是人类对于武道精神的运用！”
此刻，这尊破军之神就站在陆煜的身后，与他并肩而立。
他们的身影在血色狼烟中交织在一起，仿佛融为一体。
陆煜的气息与破军之神的气息相互呼应，形成了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窒息。
同样冷冽的双眼，同样拔刀的架势。
快到甚至无法看清的一把刀。
猛然挥下。
随后，刀被收起，入鞘。
“好了，将这些被分割的矿石，全部用吊车收集回去。”
话音落下。
气血狼烟收刀入鞘。
巨大的武将破军回首向后一点，身影消散。
紧接着，一道道璀璨的血色光芒自地面，下陷的峡谷里面轰然爆发而出，如同天罚般疾速闪动。
整个大地都被劈开，难以搬运而出的一块块必须被粉碎开凿的巨石，顷刻之间四分五裂，从最开始的一块块，到最后全部落下。
流淌的星河，显露出万千道璀璨的棱面。
每道棱面都嵌着血红的光芒，随后那些搏动的刀痕化作雾状真气蒸腾起，消散。
一刀百面。
一秒百刀。
寂静。
无比寂静，只有呼吸声滚动的地下平台。
陆煜踩着无声的脚步，越过那具荒芜的白骨，踩着地下潺潺涌动的暗河暗涌，走入那条来时的路。
他的身后。
很快响起了一阵奔跑声。
雾隐大虫凿出的洞，黑漆漆六七米宽高，像是通往无间的环形虫洞里，传来了陆煜跟一众武者的对话：
“总教官！所以我们能学这种吗！能在背后召唤出这种抬手起舞的气血精神么！！”
黑暗中，陆煜双眼如两枚灯塔，直视前方，稍稍点头：“嗯，迈入先天之前，你们的心头要先养出三分恶气，对这三分恶气的精神体悟，将贯彻你们后天阶段的所有学习。”
“每个人温养出来的恶气都一样？”
“不同，按照个人的道义与心性显化。”
“总教官。”
“嗯？”
“你的破军，披风上面绣着的好像是一个……‘无敌’……？”
“……”
“放屁，我看到的是‘破’字！”
“我看到的是‘殉’……”
吵吵闹闹中，他们随着新武纪元最后一名遗主，迈出无间黑洞，踏入璀璨人间。
……
第二场真武百战正式落幕。
共计五十九名后天武者，全部录入对魔特战科。
他们有了接下去参与另一座战场，面临又一场血战，终结一个魔临时代的准备。
当然，这场以小苍山山神死亡而落幕的真武百战，还具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以及谜题。
陆煜也并没有全盘托出，关于小苍山禁区的完全真相。
比如，那具巨人眼中蠕动的血皮书究竟是什么？
比如，他亲手取走了那本引发后世一场场大乱的轮回之书。
又比如，他亲手杀死了一尊正在处于涅盘中，妄图从轮回中，再次爬出的一具纪元遗主。
……
尽管心中迷惑有，恐惧有，不安有，困惑更是重重叠叠的有。
但现在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陆煜不可能为众人一一讲解，开解这些只会徒增远忧近虑，无关紧要的情绪。
接下来，小苍山虫母的身体被秘密运输回上京郊区。
还有，足足有着数千吨的碎星冷石，也被秘密运输回上京郊区。
搬回龙夏真气研究院深处。
最终，呈现在防护面罩视窗里的，是流淌的星河。
千吨矿藏，随着隆隆运转的电厢，被收入地下冷库。
“好香。”一群检测员突然叫道，鼻子翕动，非常兴奋。
后退一步，呼吸面罩因呼吸蒙上白雾。
最后一箱冷石送入了他们所站立的这座环形冷库，入目皆是扑闪的蓝，整个空间绽放出冰蓝色的石子辉光。
这批冷石色泽更加深邃，幽蓝，真气浓度似乎更加浓厚。
堆积如山的晶石在绝对低温中反而蒸腾起雾状白雾，甚至能闻到一股异血饱满真气的冷香……
三十几名真气检测员手持精密仪器，很快来来回回，不断判定。
这种徘徊不散的雾气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武者运使呼吸法的过程中，口鼻便有这种白雾不断进进出出，逸散清香。
这种白雾是肉眼不可见的，非要运使呼吸法，或冷石聚集，才能达成肉眼可以观摩的条件。
监测屏幕疯狂滚动着数据流。
经过十六道光谱分析，这些承载着异血能量的冷石，竟与昨日前出土的那具巨人遗骸呈现完全相同的同位素特征。
“是血！”年轻检测员发出一声惊呼。
“经过检测，这些冷石竟然真的都是那具巨人流出的血！”
“数千吨的冷石啊，得有四五架飞机重了，没想到只是一尊巨人死后，全身逸散出来的小部分血液！”
“还有大部分，估计都被那只长到快有一座天星那么庞大的虫子，全部吸收了，真是败家，太败家！”
所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望着冷库中那堆幽蓝的“血液”，突然理解了何为神话照进现实。
隔日。
研究院的这个检测结果一曝光，就惊起“我靠，我去，卧槽”一片，震惊了所有人。
大操场上，一群正在两两搏杀，身如落地松，起如卷地虎的后天武者霎时停下气喘吁吁的搏斗。
他们昂首，捏爆一个个矿泉水瓶，在散发着汗意与血气的大草坪上一阵啧啧称奇。
“跟我们之前聊天的内容对上了。”有人面露兴奋，朝后方看去。
“林哥，你的想法果然没错！”
人群中。
立着一道身影。
这人撑着膝盖，手臂折射出机械合金光芒，微微喘气。
这个有着一头黑色碎发和锐利鹰眼的年轻人，正是林奕。
一顿顿肉药膳和真气药材的大补下，林奕左脸的伤口已渐渐愈合。
昨天，医疗部的人是黑着脸把一群武者轰走的，再晚来一两天，林奕脸上那条残留的血疤都能完全恢复了，杀鸡焉用牛刀，根本不用注射什么强效愈合剂。
“那些冷石，真的是武血凝固而成？”
得知这个消息，林奕也略微有些意外。
和夸父的传说再次对上了。
神话故事中，夸父死后，血液滋养了这片土地上的万物。
他们挖掘出来的前一个纪元的遗族，一尊比天星还要庞大的巨灵，全身血液化作了数以千吨计量的冷石，滋养了光临这片土地的人族武者。
不过。
如果要说谁在小苍山一战，缴获千吨冷石的获益中受益最多。
那肯定是此刻大门紧闭。
闭目盘腿，坐于修炼室内的陆煜了。
此番修炼，他水到渠成，再度突破。
达到后天淬骨境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