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爸老眉紧皱：“你还威胁上我了？”
“那要看你咋想，这事儿要是办成了，你不受益吗？爸，是你自己也说再这样下去工作都快要保不住了。好好想想，万一你没了工作在家里得受多大的气？”
黄艳的话说到点上了，最近因为厂子里效益不好，已经好几个月见不着奖金，家里那婆娘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行吧！”心想好坏也是个办法，黄爸最终打算去试试：“既然你保证那个小关做的饭菜好吃，那我去厂长面前吹吹风，就当死马当活马医。”
“这才是我爸嘛！”黄艳高兴得笑起来：“我等你的好消息。”
玻璃厂厂长秋天实四十三岁，结婚多年膝下无儿无女，近年又因厂子效益的事情，每天愁得焦头烂额。
就在刚刚，他媳妇来到厂子办公室里向他哭诉：“你妈又骂我是个下不出蛋的废母鸡，咱俩到底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这些年来我实在是冤枉得慌……”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知道对不起你，有话咱们晚上回家再说，别在厂子里闹。”
生不了娃那个人是他，这点秋天实心知肚明。
当初在医院里检查出来的时候他一度没办法接受，可是后来悄悄换医院检查还是这个结果。
只是这么丢脸的事情也不好往外说，家里的长辈不知情，不就把所有错都怪到了媳妇头上。
幸好媳妇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始终帮他瞒着这事儿。
后来媳妇像今天这样到厂里找他哭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此时秋天实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媳妇说道：“不行，无论如何咱们得弄个孩子。”
秋天实苦笑：“你说得倒轻巧，药吃了不少，结果……”
“我没说自己生，我是说咱们也可以像别人一样买一个。”
“……”
秋天实吃惊地看着媳妇：“这是犯法的你不知道？”
媳妇哼了一声：“有些孩子生下来就受苦，不如卖给咱们，跟着咱们反而享福。”
“那是个孩子。”秋天实吓得不轻：“你以为是小猫小狗的能随便往哪儿藏？”
“我可以带回农村老家，反正咱们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过，谁都不知道生没生娃，等养大些再带回城。”
“胡闹。”秋天实气急地摆手：“回家去，我还在上班。还有，别动那些歪心思，要怪只怪咱们这辈子没有福气。”
谁想媳妇前脚刚走，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黄爸的敲门声。
秋天实去拉开门：“黄科长？”
他还以为是媳妇又回来了呢！
黄爸看到厂长脸色黑沉难看，好像刚刚才因为什么事情发过火，顿时心里一凉。
他来得不是时候。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厂长，还是那个小关的事情……”
“行了别说了。”秋天实一听又是那个卖花馍的，顿时觉得心烦：“老黄啊，你别忘了咱们再不济也是国营，怎么能跟一个小个体户合作？”
“再说，就她给那价格，开玩笑吗？而且她给这么低的价格都不能一次性吃光，还想陆陆续续的拿，哼，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越说越生气，秋天实就差摔杯子了。
黄爸连忙摇手：“不是，其实小关只是希望你能给她一次证明自己的食物与众不同的机会。”
“什么？”
“小关说，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做美食，如果厂子里最近有客户要招待的话，她希望能来露一手，好给客户留下对咱们厂的好印象，说不定还能做成生意。”
“简直开玩笑……”秋天实破口大骂：“这世上哪有商人为了口吃的就会改变主意的？”
不过话刚从嘴里说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却突然滞待了一下。
黄爸看在眼里，但没敢急着问。
秋天实转身看着他：“咝，话说回来，还真有这样一个财力雄厚的商人，听说非常喜欢吃，他上个月来咱们省找玻璃厂，一连去了好几家，但不知为什么，到现在也还没有订下来要哪家的单。”
黄爸也有所耳闻：“厂长说的不会是几天后要来的那个港商吧？”
仓库里那批玻璃瓶就是曾经上过港商的当，才会导致后来的产品积压。
因此厂里对此次又来省里游走的港商不感兴趣，然而事情没个定数，对方财大气粗，也确实想要做东西。
所以秋天实在反复考虑过后，才决定招待他。
“是他。”秋天实皱眉思考着：“只是人家走遍天南地北的，什么样的好东西没吃过，还会被一个乡村小丫头的厨艺给感动，我不相信。”
黄爸连忙道：“厂长，那个小关的花馍生意在上南变得响当当，前后不过几个月的时候，我寻思就算她厨艺再不好，肯定也要比咱们厂食堂的厨师好。要不然咱们就试试，如果不成，那也没啥损失。”
秋天实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咱们厂子现在是一潭死水，如果真能跟那个港商做成生意，那也算是有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行。”稍后，他目光坚定地看向黄爸：“你去告诉那个小关，如果她做的美食真能让对方把单子给咱们厂做，那我就按照她说的价把那些玻璃瓶卖给她。”
黄爸心头一喜，不过这事儿离成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他做事情向来稳重，便道：“我虽然不懂美食，但也知道想要让一个人吃顺口，他的兴趣爱好很重要。厂长，你老人家有那个港商的其他资料吗？”
秋天实摇头：“除了知道他来自香港之外，我对他的爱好和偏好一无所知，咱们只能趟水过河，碰碰运气。”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又商量了几句。
黄爸很快就去把这个消息带给女儿黄艳，忧心交待道：“你告诉小关，就算做得不好吃，咱也不能做难吃，否则得罪了那个港商，我反而成了罪人啦！”
“爸，你把心放肚子里吧，我对意意姐的厨艺很有信心。”
黄艳多留了个心眼儿，她没把消息带到花馍店，而是直接带去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