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包只有一个，苏意和正在泡澡的黑眼镜就隔了一道帘子，这帘子还只是个装饰品。
小小一颗珍珠丢进水里很快就化开了，黑眼镜迈步走进浴桶里，热水和药效缓解了多日的疲惫，就连这些年留下的暗伤都有转好的趋势。
耳边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静，苏意绕过帘子走到浴桶旁边，伸手又丢了两颗珍珠进去，转身就要离开。
“大小姐这么大方，要不要瞎子以身相许啊？”
“不要，我怕你赖上我。”
“瞎子这么帅，大小姐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再泡十分钟，不要浪费药效。”
实木做的蒙古包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毡，苏意趴在上面又睡了过去。等黑眼镜泡完澡收拾好东西，苏意已经陷入了熟睡中。
整个蒙古包里只有一架床，犹豫了一秒，黑眼镜把苏意推到一角，自己占据了大半的位置呼呼大睡。
苏意是被热醒的。
她知道自己睡姿不好，喜欢抱着东西睡，但是，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抱着个男人这件事还是蛮惊悚的。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
“人家只有一个蒙古包能租给我们，也只有一张床，大小姐总不能忍心我睡地上吧？”
“……起来。”
外面的天空已经是星罗棋布，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主人家，饿着肚子的苏意看向蒙古族出身的黑眼镜。
“你不饿吗？”
黑眼镜理了理松散的长袍，刻意靠近苏意道。
“一顿饭，十块起步。”
苏意闭了闭眼。
“我光喝水也能活你信吗？”
黑眼镜信，而且他觉得苏意能干出来这事。
内蒙吃羊肉比较多，本来很饿的苏意吃了一口，艰难地吞咽下去后选择了放弃。这个味道她还是接受不了，比当年喝过的酥油茶还令人难以接受。
接受度良好的黑眼镜夹起一块羊肉试了试。
“很好吃啊！”
“你吃不出羊膻味吗？”
“吃得出，但这不是正常的吗？”
“我不行，一点也接受不了。剩下的交给你了，我去缓缓。”
看着苏意离开的背影，黑眼镜喝了一口暖呼呼的羊肉汤，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感慨。
“娇气的大小姐！有得苦头吃了！”
连续几天都是睡过去的苏意终于想起来要问黑眼镜什么了。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内蒙来？”
“当时汪家人开那一枪把官方的人引过来了，我只能带着你跑，跑着跑着就跑内蒙来了。”
“你也可以把我扔下，会有人来找我的。”
“这年头乞丐可不好当，尤其是女乞丐。”
运气好的是乞丐，运气不好那就是两脚羊了。
苏意无所谓在哪里，反正该露的面已经露了，九门现在基本上也被拉下水直接和汪家对上，至于倒贴进来的那几个外国人，自然有官方的人出面把他们遣送回国。
晒干了的草堆上满是阳光的味道，苏意躺在接近两米高的草垛上，看着漫天繁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鲛人的歌声有神奇的功效，要不大小姐你唱两句解解闷？”
胳膊架在草垛上，脑袋枕在胳膊上的黑眼镜闲得没事又来出些馊主意，苏意都懒得转头看他，回答道。
“鲛人歌声有治愈的能力，前提是信任。你不信我，所以鲛人之歌只会伤害到你的身体、蛊惑你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黑眼镜觉得他自己无论做出什么都是理智且可以被理解的，毕竟是他黑爷嘛！
苏意单手支着头看着黑眼镜，映着星光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比如，我可以蛊惑你把你所有的钱都给我，要试试吗？”
“谢谢不用！”
转账这种事还是婉拒了，他自己都不够用，还是不要去接济比他还有钱的人了。
鲛人也不行。
“你说的治愈的能力，真的有人相信你到把命都交给你的地步？”
十几岁就在社会上讨生活的黑眼镜看似潇洒，实则很难交心，所以他很难想象有人自愿把命交到一个非人手里。
“有啊，还不止一个，只是我把他们都忘了，只记得有这些人而已。”
看着尽管失去记忆但依旧开心活着的苏意，黑眼镜越发好奇了。
“你就没想过去寻找你的记忆吗？”
“发生了的事情没必要再去追寻，过好我自己、计划好未来就好。再说，我可是带着重要任务的！”
“你这性格比我还潇洒！”
潇洒的苏意第二天被陌生的牛叫声给吵醒了。
还是那个热心肠的大娘，只是大娘身边多了两头奶牛和三个怯生生的小孩。
有一个小孩看到苏意，直接就奔着她来了。六七岁的男孩子跟个小牛犊一样，差点把苏意撞飞出去，还好有黑眼镜在后面拦了一把。
“姐姐！”
苏意一脸疑惑。
“我们……认识？”
“姐姐在船上救了我们，那个要卖掉我们的人就是姐姐杀掉的！”
当时一共十几个小孩，苏意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当时的知情人之一，只能尴尬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拉着黑眼镜询问怎么回事。
“养不起，所以全部都拉到内蒙来了，挨家挨户领养几个。反正内蒙不差他们几口奶和肉，来一个，活一个，壮一个！”
正说着，黑眼镜一把把扒拉苏意的小男孩抱起来，瞬间拔高的视野让小男孩兴奋地抱住了黑眼镜的胳膊。
大娘本来还在犹豫怎么安抚这几个孩子，见苏意和黑眼镜把最难缠的哄好了，立刻把另外两个更小的孩子也带了过来，对着黑眼镜说了几句。
“你们在说什么？”
“……有个省钱的法子在你面前你愿意吗？”
“我愿意！”
黑眼镜说的省钱的法子就是帮忙带孩子。
这一片草原上一共有十二个游牧家庭，一共领养回来了三十个小孩，最大的八岁，最小的不到一岁。
有的孩子已经晓事了，和他们蒙古族在沟通上存在一些障碍，所以想让苏意和黑眼镜这两个汉族人面孔帮忙在中间沟通。
俗称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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