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乍起,刀光如同翻涌的浪潮。
卓惟言摸爬滚打数十载,面对先天境界的陈执安却也全无惧意。
“我早已听闻陈大人得悟剑魄,卓某也是剑修,却无明悟剑魄之资,愿意领教陈大人的剑魄!”
卓惟言右脚轻踩虚空。
广袖中,忽然有一道锋锐的剑芒直刺虚空。
而他身后那玄楼中重重的光辉乍现而起,厚重无比的真元疯狂涌入那长剑之中。
一时之间这锋锐剑芒竟然有如活物。
眨眼之间直去数百丈以外,乃至穿过虚空中的雷霆,直刺陈执安的咽喉。
陈执安山河游刃神通却已然成型,青帝刀意夹杂着灵晔雷霆,又配上同样厚重的紫色真元,当着那长剑斩下!
【断江!】
刀光猛烈,寒芒自虚空浮现,截断卓惟言的剑光。
而云川宝剑已然来临,已然化作寒光,直刺卓惟言的眉心。
卓惟言身后那天狼神相长啸一声,天上似乎有星光弥漫,化为一面大盾拦住陈执安这可怕的一剑。
玄楼修士,真元强大自不必多言。
陈执安锋锐的长剑,此刻竟然无法刺入这大盾之中。
而他身后的玄楼再度发光。
一种奇异的神通在他身上弥漫。
天地之间乍起滚滚雾霭,遮住他的行踪。
卓惟言已然退去数十丈开外,袖间寒光铮铮,又有八道剑光横飞而出,落于虚空。
这位褚家门客抛去手中长剑,与那八道剑光并立。
【天狼剑阵!】
便如同雾气中生出寒星,九道剑光骤然消失,神出鬼没之间隐于雾霾,杀向陈执安。
陈执安神蕴纵横,手中青帝刀意连同山河游刃刀法大开大合,似乎要截山断岳。
铿锵!
金铁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一道道剑光被陈执安的剑气,被烽火台剑域中的烽火剑光遮掩!
陈执安便如同有一道密不透风的刀光剑幕,似乎要阻挡一切。
而远处的卓惟言不知何时结出一道剑印。
一道剑意在那九道剑光中迸发开来。
玄楼轰鸣,天狼神相踏云而至,跳入其中一把长剑中。
那一把长剑顿时闪烁光明,速度快到了极致。
长剑上又散发出许多剑气,寒冷万分,犹如冰锥暴雨!
这一剑实在太快!
哪怕陈执安剑魄运转,刀意弥漫,神蕴纵横。
可却仍然有一道暴雨剑气在浓浓雾霭下绽放,如同寒星一般照耀光明,继而刺入陈执安的右肩。
霸下龙躯早已被陈执安催发到极致。
他身上那金色的丝线有如鳞甲一般坚硬。
再加上陈执安身上那九景玄衣乃是一品灵宝,自然坚固非常。
若是寻常玉阙,一道剑光只怕还无法击溃如此防御。
可玄楼修士终究不凡。
只见那暴雨剑气刺入陈执安的宝衣,宝衣上灵光闪烁又碎去,继而穿透陈执安霸下鳞甲。
陈执安右肩爆开血花,一阵剧痛传来。
可陈执安却巍然不动。
他目睹冷电,云川长剑自上而下,带着滚滚烽火与诸多雷霆,直刺卓惟言的天灵。
弥漫的星光锋锐无比,瞬间蒸发了遮天的雾霾。
“剑魄竟然如此玄妙!”
卓惟言神蕴感慨,天狼神相却又浮现在他身后,又跃然而起,落在他身前。
【天狼持身!】
一道崭新的神通迸发。
卓惟言竟然不退不避,硬是承受陈执安最可怕的一剑。
而那九道剑光不断旋转,九重剑气忽快忽慢,再度杀向陈执安。
铮!
刺耳的声音传来。
陈执安烽火剑气、北斗剑光同样锋锐。
宝剑落下,竟然刺穿了那天狼神相,落在卓惟言头顶。
卓惟言弹指,一道符文飞起,爆发出光辉拦住陈执安的剑光。
同样有一缕剑光划过,卓惟言头顶流出鲜血,几缕头发坠落于虚空。
卓惟言眼神顿时变冷。
“这陈执安,竟然能破我天狼持身神通?”
“他不过先天六重!”
卓惟言杀机涌动,只见他玄楼运转,滚滚真元如同长河自天上来。
九道剑光猛然旋转,化作三十六道剑气锁链。
顷刻间便笼罩陈执安百丈方圆。
甚至陈执安那烽火剑域也落入这剑光方圆中。
【剑气锁链】!
陈执杀伐之气动天,剑气锁链彼此摩擦,爆发出刺目的火花。
“尽早杀了他,以免生变。”
哪怕陈执安只有先天六重境界,卓惟言却丝毫不敢小觑于他。
出手便是全力为之。
可当他催动剑气神通。
陈执安却已经趁机踏出逐天四步。
云川长剑一击不成,已然退于陈执安一侧。
烽火剑魄滚滚而动,凝聚成为一道剑气狼烟。
逐天四步之下,陈执安体内的真元一重又一重,一重强过一重。
刀光纵横,青帝刀意仿佛凝聚成为风霜,寒冷刺骨,直直劈落。
而云川宝剑剑魄烽火台,同样一重强过一重。
却只见烽火台下,剑气兵甲列阵而出,仿佛引动无数战场煞气,撞向那三十六道锁链!
爆裂之音不绝于耳。
而那雾霾之中,卓惟言不知何时吞下一枚丹药,抬手之间,手中却有一道银针灵宝直刺而出。
这银针灵宝无声无息,甚至遮掩了神蕴轨迹,悄然隐藏在那诸多手链中,朝着陈执安的身躯刺去。
银针灵宝嗡鸣,极为顺利的飞入陈执安三丈之内。
下一瞬间。
银针灵宝中,一道锋锐的神蕴骤然显现出来,便如同一面镜子,照向陈执安的眼眸。
神蕴光芒阵阵,自陈执安的眼眸落入他的先天胎宫。
一只天狼顿时倒映在陈执安的先天胎宫。
那天狼獠牙修长,眼神暴戾,身上散发着可怕的威压,似乎想要压塌陈执安的先天胎宫!
陈执安顿时先天胎宫暗淡下来,眼神中也并无神采可言。
就连他长剑上流转的剑光也不再那般炽盛!
“任凭你剑气如何锋锐,真元如何凝实,可终究是先天境界,神蕴如何与元神抗衡?”
卓惟言眼中杀气纵横。
他冷笑掐诀,玄楼越发庞然,那三十六道锁链骤然碎去,化作上百道剑气漩涡,似乎想要吞噬陈执安。
陈执安先天胎宫中的天狼神相却越发凶残,仰天咆哮,似乎要吞噬陈执安十二道元神。
直至那百余道剑气漩涡席卷而来。
烽火台上剑气兵甲骤然生出变化,上百剑气兵甲上沾染狼烟,变作更加锋锐。
与此同时。
陈执安先天胎宫中,忽然有一道光芒乍现。
南流景的光辉绽放而出,在那光辉中,一尊天王像低头俯视那天狼神相。
只见那天狼神相似乎承受了恐怖的威压,神相光辉暗淡,又化作神蕴,进而转瞬之间暗淡下来即将消散。
神蕴受此威压。
卓惟言的元神顿时一黯。
笼罩周遭数百丈的神蕴也在此刻有了短暂失神。
而陈执安那上百道沾染了狼烟的剑气兵甲,引动了难以想象的战场煞气,裹挟在云川长剑上疾驰而出。
便如同流星火雨,陈执安烽火台仿佛在爆裂燃烧。
天上北斗七星中的天玑星似乎亮出一道微光,那光芒落下,穿透云层,落在陈执安长剑上。
云川宝剑越发炽盛,须臾之间就已经越过上百道剑气漩涡,杀向了卓惟言!
卓惟言元神暗淡,哪怕仅仅只有刹那,也给了云川宝剑足够的机会。
当卓惟言的元神再度捕捉到那可怕的烽火狼烟,捕捉到那玄奥的星光剑气。
云川宝剑已经近在咫尺!
卓惟言大惊之色,身后玄楼被他全力催动,其中真元几乎沸腾。
海量的真元燃烧,继而化作一道更加玄妙的神通。
【九重天阶!】
那玄楼消散,化为九层高台,层层叠叠笼罩卓惟言。
可这一切似乎失了时机。
陈执安可怕的剑光乍现而至,刺入了尚未成型的九重天阶!
这一道可怕神通就此消散,陈执安上百烽火兵甲,天玑剑气也就此消散。
虚空中荡起一重又一重涟漪,水雾升腾,蒸汽薄发,朦朦胧胧。
卓惟言惊异于陈执安先天胎宫中,竟然隐藏着那等玄妙,陈执安却已经破开云雾而来。
霸下龙躯催动到了极致,他的筋肉如同古碑坚硬无比。
手中虎魄刀散发出阵阵微光,伴随着肃杀刀意,夹杂了阵阵雷霆,轰然斩下。
山河游刃神通之玄妙,尽在此刀!
【一刃裁天地!】
轰隆隆!
长刀所向,贯穿卓惟言身前护持的一缕真元。
哧!
恐怖绝伦的力量从陈执安长刀上爆发开来。
刀气轻而易举的撕开已然无有真元护持的卓惟言,刀意爆发,青帝刀意一重又一重,如同浪潮,完全笼罩卓惟言。
……而那商船上。
何昕意清楚的看到,陈执安这一刀斩下,先是自上而下展开了卓惟言的身体,继而令他的身躯爆碎,化作血雾飘落下来。
一尊真正的玄楼强者,竟然被陈执安一刀斩碎身躯。
就连元神也被陈执安剑气裹挟,消失无踪!
“匪夷所思。”
何昕意从未见过先天境能够杀天门天关的人物,更莫要论玄楼。
直至此时。
何昕意终于明白何为雏虎碑上第五行。
“和这些真正的天骄相比,寻常人便如同萤火一般……”
何昕意站在船头,有些出神。
陈执安刀剑归鞘。
身上的九景玄衣已然彻底损坏。
这一件灵宝陪伴陈执安多时,也曾挡下许多细碎的刀光剑气。
时至今日,终于被玉阙人物的剑光斩去其中的玄妙。
一阵烟气弥漫,陈执安慢条斯理换上一件寻常的长衣。
这才走下虚空,走向那褚家商船。
何昕意带着诸多水牙寨兄弟在船头等候。
见陈执安走下虚空。
众人行礼,陈执安朝他们点头。
“船可还能提速?”
“还能提速四成,出了莲夏河便可顺流而下,还能更快许多。“
“那就莫要浪费时间,尽快去卧凰丘。”
陈执安轻抚腰间的虎魄刀……
他也想去看一看那位当此关头,仍然聚拢十余万百姓的狐大将军。
……
一座形如凤凰侧卧的赤色丘陵极不合道理的矗立在一片平原上。
丘陵上遍布着红枫,每逢日落便折射出流经般的光辉,恰如同凤凰的羽毛。
此时正值冬日。
按照道理卧凰丘上的红枫树,不该长得如此鲜艳才是,可这卧凰丘本就不是什么寻常所在,倒也无人惊异于这山中的奇景。
李元风身着一身长衣,背着行囊,一路沿着山道两旁的红枫树,走到山顶上。
那山顶上中年笼罩薄雾,雾气之中隐隐约约可以见到两颗更加巨大的红枫。
两颗红枫之间,有人遮了帘子,又钓起吊椅,正在酣睡。
无人阻拦李元风,这位太涿李家骑鲸碑上的人物就这般畅通无阻,到了红枫树前。
“将军,我又来了。”
李元风看似是个文人,面容白皙,举止文雅,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浑身上下散发着温润的气息,宛如一块美玉。
他轻声开口。
两棵树之间的帘子、吊椅一动不动。
李元风盘膝坐下,笑道:“按照道理来说,十七万百姓的香火已然足够将军凝聚一道【星子】,再有一件天下名兵,便可彻底斩开你手臂上的红绳。
至此,你再也不受那【九司】束缚了。”
帘子里依然毫无动静。
如此无视,李元风却也不气不恼,继续笑着说道:“你身份特殊,想要在这大虞境内借一把天下名兵,说容易实在太过容易,可若说不容易……在这悬天京以南,将军倘若还囿于这一处城寨,却又极不容易。
香火神术终究会反噬,不可长此以往,照我说,那红绳关乎将军的道途……将军还是要仔细考虑为好。”
“说起来,我李家也有许多传世名兵,借给将军,让将军融合香火星子,斩开红绳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甚至将军若是有意……便是我太涿李家大匠师,耗尽我李家所藏,专门为将军铸造一把天下名兵又有何妨?”
李元风声音温和,徐徐道来,话语又令人如沐春风,全然没有半分威胁,甚至没有半分交易的意味。
两棵树之间的帘子动了动。
李元风左右看了看,又望向山下那灯火通明的水寨。
“你倘若觉得好玩,这寨子其实可以继续养下去,十几万人倒也不碍事。
如果太多李家作保,朝廷自然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去了太涿府,专心修行,以期踏入造化之境。
这水寨,我也会亲自遴选人才,让他们前来管理,不至于让你的心血付诸东流。”
……
李元风琐琐碎碎说了许多。
除了方才帘动,两棵树之间仍然没有半分反应。
李元风嘴角露出些许笑容,站起身来:“说起来,其余几家也好,朝廷也罢,其实都想要你手中那一枚铜钱。
他们不知你的来历,我却知道一些,明白这一枚铜钱落在他人手中也是无用。
将军……你已经回不去九司了,既然要着大虞扎根,何不选我太涿府?”
两棵树之间仍然沉默。
李元风却也并不纠缠,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再等两个月,到时候无论是朝廷还是其余几家,想来又都找过将军一遭了,你大约便可以看到我太涿府的好来。”
他轻轻摆手,就此下山而去。
此时天上月亮高挂。
月光照落在朝南河的河水里,又倒映出河边的水寨,一片美不胜收的景象。
微风吹过。
那帘子终于被吹开了。
传闻中的狐大将军,这盘膝坐在吊椅上,银发垂腰如月华倾泻,发稍微卷似狐尾轻摇。
面容看似稚嫩,眼眸却仿佛含着烟水,独有一种难言的美。
此时这位大将军,眼中带着几分困惑。
她如同白玉雕琢的指头绕着自己的狐狸耳朵打卷。
“可真是难搞。”
狐大将军愁眉苦脸,又望向山下的水寨:“怎么就陷在了这里?”
时值夜晚,水寨中还有零星灯火。
有饭吃的人们在窃窃私语,在憧憬往后的生活。
时不时还会有人向着她的真身雕像行礼参拜,奉上香火。
“可我已经不需要香火了。”
狐大将军杏目一瞥,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这看似普通的红绳,却锁住了她的道途。
“香火已经足够凝练星子,只是缺了一把好刀兵。”
“香火若是再多,那就弊大于利了。”
“可真是难搞……”狐大将军自言自语,又重复一次。
她眼底深处既有苦恼,又有顾虑,可最深处却还有许多……不舍。
似乎是不舍于那一片水寨。
她知道,那李元风说的好听,可她倘若真就降服于大虞朝廷,又或者成为世家供奉。
世家人物……又怎会细心打理着水寨?
更重要的是……
刚才那李元风说:“你若是觉得好玩……”
十余万生灵的生计,在他眼中,竟然能以好玩二字来衡量……
只是这两个字,狐大将军便知道十余万人在他们眼中不过玩物一般,根本算不得什么。
“算了,不想了。”
狐大将军发挥自己懒散的本性。
遇到难决之事,索性不再去想。
她眼珠一转,又舔了舔嘴唇,拿出一瓶酒来。
陈年的老酒开封,狐大将军鼻尖微皱,不知哪里来的狐狸尾巴竟然翘了起来。
“喝酒喝酒。”
她自饮自酌,又过半个时辰。
远处忽然驶来一座商船……
狐大将军似乎喝的有些上头了,两个脸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可她依然认出如此大的商船,并非是水寨的商船,便轻轻叩了叩酒坛。
长风吹过,几息时间之后,他身旁忽然多出一个黑衣的老者,朝着狐大将军行礼。
“那商船好像是褚家的赤龙船,怎么来了我卧凰丘,你去问一问。”
老者再度行礼,将要离去。
狐大将军两只狐狸耳朵忽然一动,脸上的潮红褪去几分。
“这商船中还有些古怪……好像有许多……人。”
她话语至此,隐约听到许多哭嚎声,听到鳞片破开皮肉的声音,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许多声音交织在一处。
让狐大将军没心思喝酒了。
“这些人吃了鲛人丹?”
“果然是褚家的商船。”
狐大将军亲自跳下吊椅。
赤足不着袜履,脚背上刻着朱砂符文。
脖颈缠着九枚黑玉铃铛,却无声响。
一身鸦青色短打,配上如同狐狸尾巴一般的毛绒围脖……就像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妖族少女。
全然不像是久负盛名的“将军”!
这位将军下了卧凰丘,身形飘渺落在商船上。
此时陈执安与何昕意正在船舱中,紧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人。
鲜血、白骨、剥落的鳞片、变作湛蓝色的长发混杂在一处。
强烈的痛楚令有些人昏倒,令有些人发狂。
“这就是南海褚家的鲛人……”
哪怕何昕意是玉阙人物,此刻见到如此阵仗,依然吓得她面色苍白。
几息时间过去,她神蕴流转,催促苍头,让她尽快靠岸。
“狐大将军乃是妖族,最善于治疗这等人蜕为妖的疑难杂症。
靠岸之后,我便立刻前去求见狐大将军,这些人中……应当还有不少人能活下来。”
何昕意话语至此,依然心有余悸:“我水牙寨常年在水下讨生活,也曾见过许多南海褚家鲛人。
鲛人美艳,却又十分残暴……起初我还不解,如今再看着鲛人的来由……经历如此磨难,便是正常人只怕也要变得更残暴几分。”
陈执安想了想,上前而去。
一位已经长出细碎湛蓝色鳞片的人奄奄一息。
陈执安一根手指落在他的鳞片上,一道神蕴落入这鲛人的身躯。
“五脏移位,心脏跳的越发快了……血气流动也与人截然不同。”
“可仔细想来,这身体依然是人……化人为妖如何可能,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陈执安眼神微凝。
“这一千余人中,能够完全蜕变为鲛人的,只怕不过二三十人。
而这二三十人……也最多只能活上十载。”
陈执安若有所思。
这船舱中如此多人将死……该怎么让他们活?
恰在此时,几人身后,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这么多人?”
“完了,止蜕丹药不够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