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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大获全胜,皇帝犹豫着要不要开恩科,将裴恒之叫来问他的意见。

“陛下,当下朝廷文官的数量已经饱和,没有多余的位置空出来。且此前两届的进士中,还有许多人未安排到职务。依臣所见,没有太大的必要开恩科。”

他说的也是事实,皇帝摸了摸胡子,却也想不到更好的主意。

“可此次北疆的战役,是大虞建国以来最大的胜利,朕若不与民同乐,就辜负了容瑾一番苦心,裴爱卿,你快帮朕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裴恒之其实早有考量,但不能让皇帝看出来,还是装作沉思了许久。

“不如削减三成的田税,再者,便是大赦天下。”

皇帝默了默:“爱卿细说。”

裴恒之拱手,道:

“大虞连连征战,当下近一半的壮年男子都在军中,与家中亲人多年才见一面,于延绵后代十分不利。更不提还有许多人战死沙场,如今,大虞人口数量已经较十年前减少了上百万。

根据户部的奏疏,这几年,各地七岁以下孩童的数量远不如五年前,一是无人生,二是家中没有壮年劳动力,但田税并没有减少。

陛下若减少田税,百姓手里有更多的粮食,能吃饱喝足,才有心思生孩子。二来新生儿也能减少夭折的数目。

至于大赦天下,陛下只需赦免三年以下刑罚的罪犯。这些人,大多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且年纪尚轻,一旦放出去,家中必会担忧他们再进天牢,也就会催着让人留后。”

皇帝手指一下一下在桌上叩击,仔细考量他的提议。

大虞能有如今的成就,靠的就是富饶地土地的庞大的人口数量。

打仗就需要人,而且是强壮的年轻人,若都是老弱病残,敌人不费一兵一卒就能侵占他们的疆土。

“爱卿顾虑周全,既如此,便如你所说大赦天下,富庶之地三年内免除三成田税,相对贫瘠的,免除五成。此外家中七岁以下孩童超过两个的,每多一个,每月可去当地府衙领取两斗糙米……”

有了初步提议,皇帝又叫了几个大臣进宫,进一步商讨细节,最后确认了完整的政令。

政令由内阁颁布,张贴于京城各个门口及市集开阔处,再一级一级下发,传达至各地州府。

京城是最先执行政令的。

刑部加班加点整理出可享受赦令的名单,最后通知到各监狱让他们放人。

京城女子监狱。

“北疆大捷,陛下愿与民同乐,大赦天下,汝等承受天恩,今日可提前勾销罪孽,免去牢狱之苦。

不过在此之前,还需提醒诸位,从这里出去后,务必洗心革面、本分做人。凡承受天恩者,一旦再次触犯大虞律法,不论罪责大小,一律判处斩立决……”

大虞律法对女子相对宽容,同样的罪责女子会少三到五年的刑罚,因此如今这一遭,一大半的女犯人都能离开这里。

楚芷若站在人群里,乱糟糟的头发已经成条状,因为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藏在发丝里的虱子也爬出来了。

关进来多久,她就有多久没洗澡了。

感觉到头顶的痒意,她淡定往头上一抓,准确抓住一只虱子,捏爆了手指一弹,弹飞到旁边的女囚犯身上。

女囚犯叫阿香,今年二十一岁,此前与楚芷若关押在一间牢房里。

阿香比楚芷若早进来一年,犯罪的原因是她丈夫长期家暴,最后一次还打掉了她的孩子,她忍无可忍,便买来好酒灌醉丈夫,最后用绳子勒死了他。

勒死了不够,她又想起丈夫经常在外沾花惹草,气不过又用剪刀把那玩意儿给剪得稀烂。

就算是死,那个男人也只能当个阉鬼。

很顺利的,她被抓了,因为她才小产,县令网开一面,她只被判了三年,县令同情她,又特意为她请求了京城的女子监狱,这才来到这。

楚芷若刚来的时候,她觉得对方看着娇滴滴好欺负,于是经常抢她的吃食。

对方也不反抗,她便以为对方是个软包子,但实则是楚芷若看不上牢饭而已。

后来,楚芷若饿得不行,也像是认命了,在她又一次吃她东西的时候跟她打了一架。

楚芷若虽是个大家闺秀,但从小吃得好,个子高,且也会骑射,力气还是有几分的,加上她发了狠,阿香被她差点给打死。

从此之后,阿香再也不敢招惹她,偶尔还要把自己的牢饭分一半给她吃。

一来二去,两人不说关系多好,但好歹能和平相处。

狱卒讲了快一个时辰的大道理,说来说去就是让她们不要犯事。

等到有人站不住了,狱卒才陆续放她们离开。

“啰里吧嗦的,要是我被打那几年他们管管,我也不至于把我男人杀了。”

阿香嘀嘀咕咕跟在楚芷若身后,走出大牢后,初冬的暖阳照耀在身上,她好似得到了重生。

“阿若,你去哪儿啊?”

楚芷若不想理她,下意识往永宁候府的方向走。

“你家不是被抄了吗?”

她停下,看向阿香。

“你怎么知道?”

阿香憨憨一笑。

“牢里几时有过官宦人家的女子,都是我们这些寻常百姓。你多稀奇啊,你那点事儿,大家都知道。

说起来你也是糊涂,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现在家也没有了。

不过我们现在的处境也算一样,我丈夫死了,没有孩子,夫家那边我什么都拿不到,我爹娘那里也不会再有我落脚的地方。不如我们就搭个伴,一起找点活计,也好活下去。”

楚芷若并不想和她一起,阿香却说。

“你长得这么漂亮,一个人在外太危险。我们两个人,总要好些。”

她顿住,阿香又道:

“我们连乞讨的资格都没有,不信你看看,这满大街,何时看到过一个女乞丐?你识字,会读书,想来比我更明白其中道理。”

楚芷若沉默,阿香说的都是残酷的事实。

“你有银子吗?”

阿香摇头:“银子?没见过。”

但她说完,拉着楚芷若到了偏僻处,脱掉破了洞的鞋子,轻轻一抖,从里面掉出四五个铜板。

“这是我进来时带的,如今只剩这些了,我们去买点糙米面,再去城外找点破瓦罐,煮成糊糊,好歹能撑几天。”

她说的每一样都很惨,更是楚芷若没经历过的,可她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最终,她点头,决定跟着她一起,毕竟阿香有钱。

可等到了街上,她们连粮铺都没进到,就被当成乞丐赶出去了。

看着臭烘烘的自己,楚芷若终于觉得受不了了。

在牢里大家都一样,谁也不嫌弃谁,可这是京城,所有人都光鲜亮丽,她别说绫罗绸缎了,连体面都做不到。

可她们的钱都不够吃饭,哪儿的钱买衣服呢。

阿香眼珠子转了转,最后只能带着她出城。

两个女乞丐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歹心,阿香注意到有人跟着她俩,抄起石头和棍子将人赶走。

但仍旧有不怕的,可跟了一路,发现两人去的是乱葬岗,便再也不敢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