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暴君(一)
赵姬回来时,带给步惊仙的是让人失望的消息。
俘虏的魏军仍旧不肯投降神魂军,无论赵姬如何说的明白那些人都认为郑国必然会接收他们。魏国兵卒原本没有如此强烈的执念,但俘虏的魏军中多位将领早早为信侯凌落派人所游说,此次领魏兵出关后又有劝降之功,无不等着投降郑军后被封赏。
这些将领都有明确的主意,相较于神魂军,他们更愿意投降郑国。
“既然如此,全杀了。尸体不必料理,就地丢弃,自然会有郑国去料理。”步惊仙对这结果早有准备,赵姬却有些迟疑。
“君上,数万人……”
“不必多说,无威而不能立。今日不杀他们,明日更没有魏军会投降。”步惊仙说罢又静静注视赵姬一阵,神情平静、语气却不失严肃的道“神魂军跟周国并不一样,或许你还没有明白什么是神魂意志。”
赵姬一时愣呆,直到步惊仙离开她才渐渐回神。她意识到这句提醒话背后潜藏的目的,她其实早已经发现自己跟神魂军的许多人并不一样。她视北君为君主,而神魂军的人没有这种概念。
赵姬并非不懂其中区别,只是根深蒂固的地位差别、关系让她难以调整适应。这些日子她止不住有种被冷落的感觉,很有些时候北君没有让她侍寝,甚至连起居都不需要她照应。不少事情也交给神魂军里的人去做,甚至有许多安排她事先也并不知情。
‘君上自从来了魏国杀人越来越多,抢掠、屠杀魏国民众许多,如今又坑杀魏军俘虏。如此下去势必遭天下人唾骂,他日回到周都我又如何向王妃交待?’
低山关夜派十万兵马袭击联军,兵马出城不久,黑夜里就响起阵阵厮杀声。
低山关领兵的魏国大将军频频询问消息,奈何天色太黑,探子也不知道情况。低山关内的魏兵在焦躁中苦等一个多时辰时,探子回报说看见关下烧起漫天大火。
“大将军!我军成功突袭敌军,关城下联军大营一片火海……”
魏国大将军闻言大喜过望,犹自难以置信的道“看清楚了?联络的火箭发了?”
“发了!”
“好!”魏国大将军重重击案,起身按剑下令道“众将随我出战!让联军知道我军的厉害,一举将他们杀回郑国!”
低山关众将纷纷呼喊响应,有人振奋不已,有人暗觉失落,想不到声势浩大的联军竟然如此大意,这些原本等着投降郑国的将士都以为大好前程就此断送。
魏国大将军率领十二万兵将以及武修者飞奔出关,看见关城下的火海汪洋无不振奋,连忙加快脚步赶路,只盼尽快汇合前部,乘势追杀更多联军。
当一部分魏兵下了低山关前的平原、分兵左右挺近火海时,却发觉不妥。
大火烧的旺盛,却根本不见有敌军踪影。
这时一些内功高明、飞走半空的武修高手看的更清楚,急呼喊叫道“快退!这是敌军的诡计……火中都是我军的衣甲……”
魏国大将军的心如坠冰窖,意识到中了联军的计策,以区区十二万兵马出关城面对联军百余万之众,无异于以卵击石。联军不敢攻关,害怕伤亡太众,原本就等着能在关城外决一死战。
“退!”
魏国大将军呼喊退时,关城外的后路已经开始了激战。
赵姬带领一群修炼魂决的神魂军堵住魏军回关的道路,低山关狭窄、利守的地势如今反过来被她们所利用,纵使魏兵人马众多也根本不能突破。
下了关城低地的魏兵面对呼喊包围过来的联军兵马无不失魂丧胆的回头欲逃,奈何后路被堵,根本无路可逃。
“尔等已经陷入重围,如不弃械投降,无一得活!魏王无道,如今灭亡已成定局,郑王仁慈宽厚,不愿多造杀孽。只要投降,便是郑国的军民……”
魏国大将军自知已经身陷绝境,然而他非同一般将士,深受魏王器重,如今战败也根本不能够投降。没有哪个君王会看得起一个投降的大将军,他也不能因为怕死而让亲族抬不起头做人。
于是他高举佩剑。
“联军残暴不仁,侵我国土,杀我魏人!今日虽陷身绝境,然魏人的风骨不可失,大家伙随我与敌军拼啦——”
魏国大将军有不得不拼死决战的理由和勇气,然而魏兵许多将领却没有为魏国战死的意志,他们各自游说自己的亲密部属放下兵器投降郑军。当魏国大将军被武尊七月一剑斩杀之后,更多的魏兵毫无战意的丢弃兵器。
不片刻刀枪兵器就丢了一地。
天险低山关,不攻而破。
低山关沦陷后魏国再无阻挡联军的天险可倚仗,联军分作七路,势如破竹的夺取一座座城池、关卡。魏国低山关聚集的本属全国之兵,低山关被攻占后一则来不及募集,二则募集的新兵也无济于事。
七强之一的魏国,就在郑军和神魂军的联军侵略中灭亡,魏都也仅仅抵抗了一日就沦陷。魏王被问斩前,魏都的民众纷纷大骂活该。
攻陷魏都,联军上下欢庆。
昔日的魏国王宫,如今成了联军庆贺胜利之地。
魏国官员都成了阶下囚,昔日风光无限的魏国王后如今被看管在一偶。昔日魏王的妃嫔只等着被封赏或充当官奴。
统帅伐魏大战的信侯凌落在攻陷魏都的当夜就收到郑王召回的旨意,凌落不敢耽误,当即交割了职务军事,独自一人赶返郑都。
郑凛然接受郑王旨意时非常意外,万没想到郑王突然驾崩,太子已经继位。更没有想到太子继位后竟会对她如此信任器重,凌落的统帅大印竟然会交在她这个本没有任何军职的人手上。
然而这份器重并没有让他欢喜太久。郑凛然意识到新王继位后要对凌落动手,然而她很清楚左庶长在郑国的势力。如今郑王对她寄予重任,她如相助新王无异于变成左庶长为首政党的敌人。
郑凛然原本不需要犹豫,但她自知有把柄在凌落和天籁公主手上,于是投鼠忌器。而如今,她还多了层担忧、烦恼,不敢对任何人言道,甚至让她这些日子里无心感受胜利的喜悦。